许嫣然微红着脸接过那张宣纸,点点头:“谢谢父亲。”
许成文回过身去,本想要她回去好好看书,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嫣然棋艺如何?”
许嫣然一怔,以前父亲是从来不过问自己的学问的,他讲究的是喜好,曾对她说过只要喜欢,学什么都无所谓。怎么现在突然问起棋艺来了。
“还算可以吧。”许嫣然想了想道。
她说的这话不算谦虚。
因为见过父亲母亲的相处模式,她也算领悟到一个真谛,才子佳人固然相配,但像母亲那种什么都不会的人,在父亲跟前根本说不上话,兴趣喜好不同,话不投机连半句都嫌多。
所以琴棋书画中,她还算下功夫的就是棋艺了。
因为许多男子都是爱好棋艺的,包括当今圣上,包括她一直想交好的几位贵女,甚至还有护国公府的表哥……
“嫣然若无事,不如手谈一局?”
许成文突然就想起那个一年见不上两面的三侄女,许是以前不曾关注过,才没有发现她的棋艺那般高超。不知嫣然的又如何,若是相差不多的话,他常回家来也不错,毕竟找女儿下棋还是比找侄女方便的。
许嫣然虽然不明白许成文怎么突然拉着她下棋,但因为很少有跟父亲坐在一起的经历,心中惊喜,便笑着点头同意。
父亲大人算是京城比较有名的才子了,若是能锤炼一下棋艺,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许成文便起身到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个扁盒来,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副保存的很好的棋子,质地通透,指尖碰上去能感受到淡淡的温凉,只是摸着棋子就十分的舒服。
“父亲这副棋……”许嫣然捏着一枚棋子,神情有些惊诧。
许成文笑道:“是郭太傅所赠。”
许嫣然轻抽了口气。
郭太傅以前是皇上的老师,名满天下的大文豪,他的文章书画都是千金难求的,现在已经退出朝堂,多少人都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她看到这棋子的材质时,只模糊想起以前曾看到过表哥的印章,似乎也是这种模样,只是她万没想到,这一整副棋竟然都是郭太傅所赠。
原来父亲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许成文将棋罐递给了她,照例先拿了白棋,书房里清净,也无人伺候,许嫣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想唤人进来送些茶点,但见许成文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眸子看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女儿便开始了。”
许嫣然执黑子按下一枚棋。
她平日里虽不常下棋,但手下并不生疏。
这府上一共有五位姑娘,大姐忧心着婚事,也不擅长下棋。许裳华除了女红出挑,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五妹许清蝶才可与她一战。
虽说许清蝶是二房的人,但许嫣然半点也不讨厌她,在这个家中,她唯一能看的上眼的,也就只有许清蝶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会找许清蝶下上两盘棋,只是林氏对许清蝶的六艺十分重视,不仅是女学要上,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所以能一起玩的时间也不太多。
她自己虽然不是每样都要学,但在棋艺上还是下了功夫,至少许清蝶就不是她的对手。虽说打败父亲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好歹也能招架两刻钟的。
许嫣然胸有成竹,落棋便飞快,只是没过多久后,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望着棋盘,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起。
方才下的太快,她忽略了些东西,此时棋盘上的局势就看起来有些糟糕。
倘若她走这一边,那就会自损八百,若是为了蚕食父亲的棋子,那就会断了自己的生路,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被逼近了一个死局里。
许嫣然蹙眉,显得很是苦恼。
另一旁许成文却是不急,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今日跟三侄女下一盘棋,让他学了许多,至少是可以用两个视角来观望棋盘上的总体局势,在自己看来是死路,但倘若换到对手的角度上,就未必如此。
许嫣然思考的这一阵,他已经暗暗在棋盘上找到了至少三处破局的位置,若是三侄女,此时肯定已经将棋子放上去了。
许成文的视线落在那三个位置上,正在此时,许嫣然也终于下了决心,在棋盘上落了子。
并不是那三个破局的位置。
她选择了自损八百。
许成文眉头微蹙了一下,但这细微的动作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了一滴水,只荡起了一圈不起眼的涟漪便又重归平静。
他拿起一枚白子落下,然后便将一旁的棋罐盖了起来。
许嫣然有些不解:“父亲怎么了?”
这就不下了吗?
她低下头再看棋盘,盘上黑白子分明,但细看下去,所有黑子都已经无路可走,这才一刻钟时间不到,她竟然已经输了。
许嫣然有些惊讶,又多了几眼,才抬起头笑道:“父亲棋艺高超,女儿跟您比起来还是献丑了。”
许成文摇了摇头:“我这棋艺只属中上,不过嫣然的棋艺也算尚可,只是有些照本宣科。”
许嫣然前两年只请过一个棋艺师傅,教会她之后便辞退了。棋艺这种东西会了便是会了,跟着老师也没有什么可学的,想要提高还是要多和人对弈才成,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跟棋艺书籍上所学的,父亲给这个评价并不奇怪。
“那父亲觉得我该如何提高?”许嫣然问道:“要不以后我多来找父亲下下棋如何?”
许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