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到现在,裳华还没怎么欠过别人恩情,蓦然在凡间欠下了笔人命债,一时间十分不习惯。
又是对欠恩难还的烦忧,又是对南烨的歉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头。
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让她面对南烨时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
一段短暂的沉默。
南烨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慢的道:“我很庆幸,那天挡在你面前,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
裳华摩挲手指的动作一顿,心觉有些奇怪的同时,心底的愧疚也如野草一般疯长。
她真是不应该用有色的目光看待南烨的,不论外人如何说,不论他之前有多烦人,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是他挡在自己身前。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庆幸她没有受伤。
连她预先看见的画面里都没有这一幕,可见他为她挡剑,直接改变了两人的结局。
若非他如此,她也不会活下来。
而她本来就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说不定真的会烟消云散。
这救命的恩情,她心中感激,可确实是很难还。
裳华蓦然有些伤感,看着他腰腹间露出的绷带神情低落。
就在这时,南烨的声音又响起:“你是不是心里就在想这些?”
嗯?裳华抬起头。
南烨见她脸上的伤感散去,道:“一码归一码,我救了你,你欠我人情,这绝对不能混为一谈,加上之前在船上你答应欠我的,这些以后都要还的。”
什么?
裳华被这陡然而来的转变弄的懵了一瞬,又听南烨继续道:“自从和你认识,我好像一次比一次倒霉,你欠我的人情我都记住了,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义无反顾的为了救你而舍身。”
纵使身为仙人,裳华听了这话也是一呆。
所以说,他挡剑不是因为护着她,而是因为她死了就没人保护他了?
最后,这一剑也会变成人情债,让她欠着?
裳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南烨动了动身子,看着自己腰腹上的绷带,神情还有些委屈:“看我为了救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哎,好疼……”
他眉头皱起,脸上因为疼痛而变的发白,裳华见状,到底是关心伤势占了上风,没有去仔细追究他话中的意思。
探身看了眼他的伤口,并没有怎么渗血,但他脸色确确实实是比较苍白,额角还有汗珠,看上去倒不是假疼。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裳华回头,就见两个身形高挑的俊逸少年走进来,当先的一个是护国公世子朱星燃,另外一个瞧着面生,却是不认识。
他脸上挂着沉痛之色,一进门就开始对着南烨哭诉:“你说这好端端的打个猎,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失踪也就算了,怎么又受了重伤呢?”
朱星燃进来看见裳华也在,一怔之后神色有些尴尬,伸手拍了那哭丧脸的少年一下。
“许三姑娘。”朱星燃冲裳华颌首。
“朱世子。”裳华微一点头,看看这两人模样,知道自己应该不太适合待下去,便对南烨道:“殿下,我去叫太医过来。”
她说罢不等三人反应,便出去了。
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朱星燃走近,看了南烨一眼,见他神色憔悴,不由叹了口气:“你失踪这十天,我们大家都担心坏了,想过许多种可能,可也没想到你会弄成了这副样子。”
另外那少年也在一旁哭,脸上无泪,眼中带着隐晦的幸灾乐祸,怎么看怎么假惺惺:“是啊,你说你怎么能这么惨呢,看这屋里的药味重的,还以为你要病入膏肓了。”
朱星燃责怪的“千堂,够了。”
沈千堂无趣的撇撇嘴:“说笑而已,当什么真。”
朱星燃看向南烨:“伤的如何了,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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