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身上有十六亡人,确实有鬼!
她本以为有灵花之力隐藏,可将鬼气遮盖,却终究还是没逃过吕东来的……鼻子!
不过,她深知此举在这小道士眼中是何等罪过,即便被发现,也装出一副你错了的姿态解释:“大约是今夜死人太多沾了太多鬼气吧!”
吕东来岂是这般好打发的?他可是自来以不达目的誓不休为铭牌的,他继续抓着南昭的肩膀,以老贼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问:“贫道方才遇见了一只鬼,与咱两都颇有缘份,你猜是谁?小灵女?”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他说的是黑无常,却装傻问:“谁呀?”
“咦——不久前在这里还聪明如斯的你,怎么突然笨起来了?今晚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再这遇见的鬼有缘份的,不就是之前我在阴人路上打伤的范无救吗呀!你——这身上,可还沾着人家的鬼气呢!”
南昭被他盯得手心莫名流了一手热汗,在黑无常面前耍狠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很想问他鼻子是不是开过光,连属于那只鬼的气味都能分辨!
她也不躲了,当即将对方手一撩,无所畏惧道:“是!我遇见范无救了,还扣了他要拘走的十六亡人!现在那十六亡人都在我身上!”
怎样?
吕东来瞧她突然这般坦白,也不跟她玩戏的语气,神情也跟着一变,“私扣亡魂,违反阴府法规,是三界所不能容之逆天之行!”
南昭毫无悔意回答:“要说三界所不能容的,又岂止我私扣亡魂?我南昭在这世间的存在,便也是它们所不能容的!”
吕东来说教道:“南昭,你的出生,你自己无可选择,但你私扣亡魂却是你主动之举,可一概而论?”
“那你呢?吕道长,你当初为了查明庄子钰之死,闯阴人路打伤范无救时,你口中的三界法则又在何处?”南昭质问他!
“你……”
“如故用命换我命!我明知有复活之法却不为,你觉得可能吗?别说是私扣亡魂,若是用这些亡魂之命换他的命,我也在所不惜!”南昭说得坚决,之后,连她也被自己口说的话吓了一跳。
那些她曾信奉的道义和善,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她不再是那个随时将师父的大道挂在嘴边的执着小道姑,她在尝到灵花之力的强大后,在那些企图阻拦她的人面前,狂妄自负。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她不得不成为这样的自己。
在吕东来及其复杂的目光中,她收敛起方才那抹不可一世的神态,变得低落,她像是请求的说:“吕东来,别的所有你口说的法则法规,我都可尽我所能的去遵守,唯独有关沈如故,不能!”
话完,她从对方身边走过,身风刮起吕东来在打斗中弄乱的银色发丝。
她离开了好片刻,吕东来都没有移动,他脚腿受伤,衣衫的血迹令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低沉。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方才南昭口说的那句话。
唯独有关沈如故的,不能……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一出生就注定要当道士了,因为世俗中人的情爱比毒药还毒,让人毫无原则,毫无底线!
而作为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道士,他在面对南昭这种行事时,简直……无法忍受!
他不顾腿上一伤,跃上房顶,盘腿坐在上面开始默念清心咒!
南昭回到宁府,宁家其他人刚将那些尸骨收集,妥善保存,等待下葬。
失去亲人的痛哭声一直没停过,南昭尽量不受此影响,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宁老爷交代一声,于是就去到那位生无可恋的老人面前,沉声告知:“宁甘死了!小凤也死了!”
宁老爷那哭得黯淡无光的老眸转动过来,看向她。
“宁甘被他引来之物的同谋杀死,小凤是自己不愿独活寻的短见!”
她不想煽情安慰,说得尽量简洁。
宁甘是他最不喜欢的儿子,但终究是他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后痴怨地笑起来:“他寻死路,却要拉着这么多人陪葬,哈哈哈哈,都死了,死了!”
南昭没再说什么,独自去寻邪尾的精血所藏处,在产房外院子里的一颗樱桃树下。她用铲子刨了半个时辰,便看到了那个精致的瓷瓶,她首先将里面的那粒灵花之魄单独取出,与她从道神那的来的那粒放在一起,然后再将那瓶中精血用灵花之力尽数收于手心之中。
此邪尾终究是以灵花之力炼化而成,这也算落叶归根了!
一夜之间,得了两粒灵魄,她感觉沈如故就快要回来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内,周鸢早睡着了,她却靠在一旁想着事情。
道神竟为了救风恕宁愿舍弃灵魄,是他们真的师徒情深,还是他又有别的阴谋诡计?
范无救回阴间去了,能顺利将沈如故的魂带回来吗?
不过这一遭,她与地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云州国公府,次日清晨。
南昭今日要出去打听鬼仙未辩的下落,所有要用的家伙,包括那十六亡人与灵魄,她都随身放在身上,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周仰却一大早就在院外等候。
夏季的清晨并不太热,他着一身白色轻薄长袍,雅人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