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的金色光晕柔和如初,给梁南熙苍黄的脸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面目祥和,像是丝毫感受不到阵中带来的痛苦与煞气一般,只有手指翻飞的速度愈发迅捷。
袁松蓝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像是她的元神与那老匹夫的元神正在激烈的争夺。
陶紫忍不住晃晃脑袋,将脸上的汗水的斗落,因为汗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与袁松蓝的距离不足二十步了!
他们,都在争战瞬息、争天争命。
终于,不足十步了!陶紫以为,她即将就可以扑到袁松蓝面前,亲手将袁松蓝和那个老怪一同葬送;梁南熙也按照母亲留下的破解之法,只要再有几息,这阵法便可被破除。
可这回,他们没有争过天,争到命。
因为,袁松蓝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饱经风霜,凌厉如刀。
“哈哈哈,终究还是老夫棋高一筹啊!”
最后,那老怪物夺舍成功……
陶紫心下一片冰凉,梁南熙仰面倒在阵中,生死不知。
“哼,和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陶紫突然有些茫然,原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好的结果。她将梁慕予抱紧,心里对梁南熙说了声抱歉。
她怕是不能照顾小鱼了。
恰在这时,一阵柔和的暖意突然在自己身体里流转,那消逝的生机和生命像是又倒流了回来。
陶紫看着怀里的梁慕予渐渐恢复了红润的面色,而薄苍野和他的仆从也挣脱了绳子,梁南熙虽然还不曾醒来,但胸口的流血却止住了。
这是何故?
“唉……”
薄凉的、清澈的、不染尘世的一声叹息。
这又是谁?但肯定是比那老怪物更加厉害的存在。然,陶紫已顾不得那么多,她冲到阵中,跪倒梁南熙的跟前去探他的鼻息。
他还活着。
“袁松蓝”诧异道:“是谁……”
“是我。”声似珠落玉盘,透彻清缈。
“袁松蓝”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表……表哥?”
“是。繁星,万年不见,你竟又闯祸了。”
“我……”那老怪控制着袁松蓝的身体,向前一步,有些委屈的道:“表哥,我很想你……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终于有一人影显现出来。
他一身白衣,不染尘世,一步一步似走到波澜壮阔的海面,又似走在浩渺无垠的星野。
他的到来,如皓月当空,繁星隐匿。
那老怪控制着袁松蓝的身体愈发得心应手,他再次向前一步:“表哥,真的是你!”
竟是喜极而泣。
那白衣男子露出个浅薄的笑意,淡淡道:“你还是那么顽皮,都一万年了,还要我替你收拾残局。”
那老怪终于露出了纠结忐忑,又狠厉的复杂神色。
陶紫看不懂,薄野苍带着他的仆从更不敢靠近一步。
那老怪质问道:“表哥……你,你如何能?”
“呵,终于问出来了么?”白衣人双手背于身后,绕着“袁松蓝”走了半圈,才道:“我以为你不会问,也不敢问。”
“我……”那老怪哑然。
“繁星,你我之间,便是你想取而代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
白衣男子复叹一口气:“我的所学,我的成就,自始至终为的都是你,我是皓月,你却是繁星啊!”
那老怪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神情,愈发怪异,最后竟露出狰狞来:“哈哈哈,你是皓月,我是繁星?所以我生来便是为衬托你而活的么?皓月当空,繁星光芒只能暗淡,只能永远沦为陪衬!”
白衣男子摇摇头:“这便是你将我抽筋拆骨,布置成这七十二地煞阵的缘由?”
此言一出,众人悚然。
抽筋拆骨,这二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
梁南熙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自身生机的流转。陶紫连忙将他按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老怪露出个又哭又笑的神情来,表现在“袁松蓝”的脸上,竟然毫无违和感:“表哥,我爱你在心,却更恨你入骨,因为你的存在,世人皆知楼皓月,却无人实得冷繁星。”
他抬起头,双手抚上楼皓月的面庞,痴恋的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表哥,我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无论如何,我很高兴。”
闻此,楼皓月脸上的笑意也更动人了些,玉面郎君,笑如春风,不说陶紫,便是身为男人的薄苍野都要被他夺了魂魄。
可他的勾人摄魄,与袁松蓝那种易容成美貌之人、又通过朔月轮的威能去蛊惑别人不同,他是浑然天成,魅惑入骨。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三月的桃花瓣被春风拂落:“我,亦然。”
冷繁星脸上瞬间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的如释负重、笑的安心理得。
“可是,你不能一错再错。”
楼皓月敛了脸上的笑意,平静的看着寄居在袁松蓝识海中的冷繁星。
“表哥你……果然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冷繁星面上也一片冰冷,甚至坚毅。
他破釜沉舟、耗尽心力,才终于夺舍成功,所以,无论表哥如何劝说,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迟疑。
他想活的更久,他想受万人敬仰。
他想让世人知道,他冷繁星的成就从来都不再楼皓月之下,因为七十二星罗大阵,是他们二人共同完成的。
他,便是平凡如繁星中的一颗,也不应该被掩埋。
萤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