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所谓的承、欢膝下,她从未体会过。
她多希望她能有一个真心待她,时时刻刻关心她的亲人,她多希望她也能体会体会被爹娘捧在手心的滋味。
要是她也有娘亲,也有爹爹,该有多好。
为什么别人都有,就是唯独她没有呢?
“小姐,你想戴哪个?”蒹葭望着匣子里各色各样的首饰,轻声问宁绾。
宁绾收回思绪,放下手里的簪子,指了指匣子里金色的步摇,“这个步摇不错,就它了。”
陈嬷嬷忙不迭将步摇接过,递给蒹葭。
白露则是笑呵呵的对着匣子里的首饰傻乐。
宁绾叹气,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们几人该是知道她的毕生奢求,也是毕生遗憾。
大家心照不宣的“不知道”,只是不想她太过伤怀。
没有便没有吧。
宁绾对自己说,失去的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从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她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没有父亲母亲,她不是还有师父师弟吗。
鬼算子和唐煜,就是她的亲人呀。
“人家喜欢嘛。”
院子里,那只惹人厌的鹦鹉又学着唐煜的语气说话了。
宁绾噗嗤笑了,道,“煜师弟无聊就爱捉弄人,有了这个鹦鹉,他就不无聊了。”
白露纵纵鼻子,笑着说,“唐公子是不无聊了,我们可就遭罪了。”
这鹦鹉成精了,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说,在唐煜的“调教、”下,半夜三更会飞来宁绾窗边,大喊着火了,快跑!
几个人慌慌张张跑出房间,四下找水灭火时,只看见一只鹦鹉扑棱扑棱翅膀,从窗子边飞走……
鹦鹉的活脱和调皮,不只宁绾,房里的几个人都直言受不了。
鹦鹉是好鹦鹉,可惜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了唐煜这个魔头,再好的鹦鹉也会成为讨打的鹦鹉。
宁绾收拾打扮好,领着蒹葭就准备下山了。
出门经过前院,看见唐煜和鬼算子各自半躺在美人榻上,两张榻中间放了一根木凳,装了鹦鹉的笼子上面便是放在木凳上。
黄毛鹦鹉低着脑袋,咄咄啄着食盒里的大白米粒儿。
“丑奴儿……又想出去了?”唐煜在丑奴儿之后拖了很长一段音。
宁绾一脚踢在唐煜所躺的美人榻脚上,怒道,
“当着师父的面也敢如此放肆,小心师父让你跪在石子儿上思过,跪不烂膝盖不准起。”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煜这人,就是欠收拾。
“绾丫头……”鬼算子摇头又叹气,指着黄毛鹦鹉,“阿南说的丑奴儿是它。”
“我是丑奴儿,我是丑奴儿!”
黄毛鹦鹉知道人在说它,扯着脖子叫喊,仿佛这个名字让它多得意一样。
唐煜抓几颗茴香豆扔进嘴里,趾高气昂道,“师姐,别这么有自知之明。”
宁绾再往软榻脚处踢了一脚,暗骂一声蠢鸟,领着蒹葭出门了。
平常走山路,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里,今天坐马车从大道上走,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才到信上所写的地方。
下了马车,蒹葭叩门的时候,宁绾将宅子周边仔细看了看。
这里清净,恨不得连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很是符合宁婕的要求,清净也好,这样才方便她下手。
开门的是个眼生的妇人,不冷不热的把宁绾两人让进宅子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说让宁绾去哪儿,也没给宁绾指个方向。
面前三条道,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一条直走。
蒹葭说,“小姐,不若你在原地等着,等奴婢先去探探路。”
“洛城的院子都是差不多的布局,用不着探路,你跟着我就是。”宁绾率先迈出了步子,沿着右侧的小道走去。
宁婕不说让她去哪儿,那她就去正堂。
洛城的宅子,左侧道进是后院,直走是厢房,右侧道是大堂。
宁绾的走向是对的,把小道走完,拐了一个弯就到大堂了。
只是到了大堂,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小姐……”
宁婕这是给下马威呢,来者不善啊。
宁绾站在大堂中央,静候宁婕的到来。
宁婕刚来洛城,脚跟还没站稳,不过就是试试她长进没有,能使得出什么大招。
昨天隔得太远,加上马车帘子没有掀开,她也没见着心心念念的姑姑,不知养尊处优的姑姑如今过得好不好,值不值得她慢慢戏耍。
“大小姐来了。”
孙嬷嬷端着茶水进屋,随意屈了屈膝盖,算是给宁绾行礼。
要是白露在,肯定会忍不住想要骂人,还好蒹葭稳妥,想着宁绾的处境,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宁婕故意要给宁绾难堪,宁绾无依无靠的,能怎么着,还不是只能忍着?
宁绾望着孙嬷嬷那张熟悉的面孔,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孙嬷嬷将她按在床上时的疼痛。
捏得那样紧,捏得那样重,生怕她逃过一劫,生怕她不够耻辱,生怕她死不了!
而此刻,孙嬷嬷看着蒹葭,一双眼睛珠子咕噜噜转,不知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前世蒹葭和白露嫁的屠户,好像就是孙嬷嬷的娘家兄弟的儿子。
孙嬷嬷现在就敢打蒹葭和白露的主意,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孙嬷嬷遵照宁婕的安排,不正眼看宁绾,她以为宁绾还会像以前一样找话和她套近乎,巴巴等着,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