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忍俊不禁,“洛城大户人家不在少数,门第虽不如京城大户,但论起钱财,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十两金子拿来当消遣用,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看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难道是没见过十两金子要不要我领你们去文国公家的私库开开眼界?”
李晖摇头,委屈道,“二哥,我不比你阔绰,是真心觉得十两金子太多太多。二哥你是知道的,我父王一毛不拔,抠门得不行,总说怕我学坏,就把我的月钱扣了又扣,恨不得一个月只给我一两银子买糖葫芦吃。如果有一天,我出门要是能带一两金子,走路都能横着走。”
安平王自幼过得不太平,时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长大后又在边疆受了不少苦楚,隔三差五就会食不果腹,所以最是节俭的。
他对子女严格,也是希望子女早点明白生活的不易,珍惜当下的生活,不奢靡,不浪费。
最重要的是,就算有朝一日,他的子女卷入朝堂纷争,败了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要过苦日子而感到绝望。
李洹把安平王的良苦用心看得通透,知道李晖单纯,对这些事一知半解,只是劝道,
“你就知足吧,王叔能给你月钱已经不错了,世上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多了去了。”
“二哥,我觉得吧。”李延难得的收起了嬉皮笑脸,就在李洹和李晖都看向他,等着他说出一番大道理来的时候,他却讨好的说,“今日还早,不如去鸠尾山拜访一下鬼算子先生吧。”
李晖刚才还撅着的小嘴儿立马收回去了,他不怀好意的盯着李延的眼睛,妄图从李延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李延又不认识鬼算子,还说什么拜访,一听就是托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到底是看中了鸠尾山的谁,鬼算子还是宁绾?
李延一巴掌招呼过来,却只是轻轻拍了拍李晖的肩膀,耐心的解释,
“光光弟,我们前去拜访鬼算子先生,顺便看看宁安然家的侄女儿,这没有问题。”
别人顺手能牵羊,他只是顺道见个人,这很正常。
李晖得寸进尺,冷哼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延收回手,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他就知道跟李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
李晖嚷嚷着跑过去抱住了李洹的胳膊。
“二哥,你瞧瞧如玉,终日就知道欺负我,我看他心里对宁国公家的大小姐惦记得很,不然不会一直念着要去那个什么鸠尾山。他打我是因为他恼羞成怒了。”
李洹郑重的点头,“如玉,二哥也觉得你很惦记宁国公的这个孙女儿。”
“那女子可有趣。”李延突然来了兴趣,手舞足蹈的开始讲起宁绾的事儿来,“我在国公府远远看到过她一次,你们猜她在做什么?”
“跳大神?”李延弱弱的探出半个脑袋。
李延懒得理会李晖的调皮,一点关子不卖,痛快说道,
“她正和一只鹦鹉斗嘴!鹦鹉说一句胆小鬼,她跟着说一句胆小鬼,不是鹦鹉学舌,倒是她在跟鹦鹉学说话,学得可认真,跟个傻子没分别。”
人学鹦鹉还是鹦鹉学舌?
听起来,确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李洹起身,道,“到底是宁国公的长孙女,我们既然来了,去看看也好。”
李延第一个说好。
三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方才宁绾和春娘站着说话的角落,李洹蓦地笑了起来。
“二哥,你到底在笑什么?”李延就不明白了,他们没遇到什么好笑的人,好笑的事,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李洹回头,冲李延眨了眨桃花眼,在李延满眼认真的注视下,说了句,
“我就不告诉你。”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延,他就是觉得那个男子的手太好看,让他忍不住想笑。
真的,想着长了那样一张脸的人长了那样一双手,真是越想越觉得滑稽。
李延看着李洹离去的背影,更是郁闷,不确定李洹是不是水土不服,生病了。
李晖幸灾乐祸道,“如玉啊如玉,你今天特别暴躁,特别心急,特别扭扭捏捏,二哥都看不下去了。”
李延无所谓的哼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追着李洹出去了。
春娘将宁绾领到如花住的院子里便停步了,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复杂的说,
“丑人多作怪……我是受不得那张脸,公子自个儿进去吧,我就不送了。还有就是,公子自己小心,别被欺负了。”
看着宁绾走过去叩门,春娘心里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公子自求多福后,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宁绾回头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春娘,摇摇头,一手拎着木匣子,一手继续叩门。
“谁啊!”
屋里传来的声音让宁绾还打算继续叩门的手一顿。
怪不得春娘跑得那么快,单听这河东狮吼一样石破天惊的粗犷声音,就知道屋里一定是个五大三粗的人。
壮不可怕,丑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长得壮还丑!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赚了。
宁绾清清嗓子,更加卖力的敲门,道,
“如花姑娘,请开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宁绾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扑来,快要把她皮肉削去。
抬起头,与如花四目相对。
宁绾错愕,枉她那么开心。
这人长得挺高,和蒹葭差不多,比蒹葭还瘦,瘦得只剩下骨头。
一张大饼脸上长了一对残眉、两只细眼、一个塌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