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璎犹豫一瞬,只见司云修唇角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将她看穿一样说道:“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今天的司云修,很不同寻常。申璎飞快地在心里下了定论,然后走过去,在离他大约一尺的距离坐下。
司云修眼底几不可查闪过一抹落寞。
沉默片刻,司云修问她:“听说你这几日被宫中的礼侍好一番折腾。的确,西陆宫中的规矩要比天极繁冗许多,要你短短几日记住这些,难为你了。”
申璎有些尴尬地暗暗搓搓手,她三令五申自己宫中的宫人不要说出去,结果他还是知道了。
想到这里申璎脸上不由现出一丝羞赧,“其实也还好。我已经都记住了,再练习一个晚上,明日肯定不会出错的。”
“嗯。”司云一声简单的回应,听起来似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下垂的眼睫将他眼底的情绪悉数遮去,令人捉摸不透。
“江湖真的那么好玩吗?”沉默了好久,司云修突然问。
呃?话题转的太快,尤其还是从司云修口中问出来的,申璎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这时候该不该说好玩。
司云修知道她的心思,却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等着,似乎执意要一个答案。
申璎见状,只好说:“也不见得是好玩,只是很有意思。”
“比如呢?”
“唔……每天都会有很多新鲜的事情发生,不同于宫中规矩繁冗,江湖上更加随意。而且出了宫才知道,原来天下有很多地方,比宫中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景色美丽太多。”
她越说越来劲,看司云修脸上并无愠色,不由壮着胆子问:“你见过傍晚的大漠吗?还有很北边摩斯附近,终年冰天雪地,马儿在那里生存不了,他们出去是用狗儿拉车,一点也不比马儿慢。还有大片的花海,唔……好像比整个西陆王宫还要大,什么花都有。当然啦,有一些还是有毒的……”
司云修一眨不眨盯着她喋喋不休,这是她进宫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说起外面的世界,她整个人脸上都神采奕奕,一双眼睛清朗明亮,一扫往日阴霾,仿佛又回到过去那个百灵鸟一样的人儿,在自由地天地恣意舒展她五彩斑斓的大翅膀。
仿佛是察觉到司云修的沉默,申璎慢慢停了下来,想到自己方才没忍住得意忘形,不由懊悔地暗暗吐舌头,讪讪说:“那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常常出去的。”她解释一句,不过似乎没有多大的效果。
司云修收回目光,“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见过。可我听到的江湖,要比你说的险恶。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兴许丢了命。寻常百姓有时候一家人只依赖一块地,一间铺子,一年的花销加起来有时还不如世家子弟的一件衣裳多。倘若闹了天灾和病害,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申璎皱皱眉,他说的的确也存在,却也没有这么恐怖。不过这也不怪他,身为西陆的殿下,每日处理的大都是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倘若物阜民丰,固然因为,却也应该,更加容易被他记挂在心里的大约都是哪里闹了天灾,哪里出了暴乱,诸如此类的事情。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江湖险恶的印象。
“也没有那么糟糕。”申璎笑笑,“寻常的百姓最关心的还是温饱,只要吃得饱穿的暖,他们也都生活很开心的。至于哪里有天灾什么的,不闹天灾的地方没多少人关心的。”
她更想说的是就算寻常的小老百姓关注民生,也不会像他这样必须面面俱到,更没有条件做到面面俱到的。
谁知司云修面色异常肃穆,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连皇家都得过且过,用不了多久,西陆兴许就要易主了。”
申璎皱眉,发觉她跟他解释不清这个问题,索性转了话锋,说道:“天下谁还不是靠老天吃饭,就算是王宫,收上来的粮食也是靠天公长起来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嘛。”
申璎说,“不过有欺软怕硬的恶霸,也有惩恶扬善的大侠,所以江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我觉得如果你现在出去问一问你的西陆子民,他们现在满不满足他们的生活,大部分人都会很满意的。”
司云修点点头,倘若大部分人不满意,那西陆就该乱了。
“我从小生在西陆王宫,西陆未来唯一的王,一定要在父皇老去之前能够独当一面。宫中的尔虞我诈一点也不比外面少,所以我很少出去。这些年,我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西陆属国的宫殿,以及天极和中洲的王都。璎,你第一次是如何去到的外面?”
他今天看起来很奇怪,面色柔和许多,还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口吻也要自然许多,看起来像是很熟识的朋友一样。申璎暗暗奇怪,但回忆到第一次出宫的记忆还是忍不住笑笑说说:“我小时候其实挺乖的,后来有一天,雁寻的爹娘来到宫里,当时他娘重病不愈,在宫里治病的期间他爹就给我个大哥讲了外面很多有趣的事情,从那时候才开始往外跑的。”
“雁寻?”司云修讶异,“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人吧?原来你们早就认得。”
“不是的。”申璎连连摆手,想起这件事来她也有些苦恼,“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他父母,只知道他们是中洲来的商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孩子。我也是后来看到雁寻才知道他是那两个人的孩子。只不过大哥不让我告诉他,我就没说。”
关于雁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