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烨的眼睛里笑意一点点散去。半晌后,他开口,一字一句问:“阿寻,你想要更多钱吗?”
“什么意思。”雁寻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突然无端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茶叶和盐,皇家历来不允许这两种东西私卖,我现在把这两样生意让你来做,你敢不敢接?”萧云烨看着他,一字一句问。
雁寻直起腰,身上那股惫懒的模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而更多的则是震惊。
自古以来,茶叶与盐在中洲都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也是其他各国大量需求的东西,从不允许私人贩卖,只能由朝廷把控销路。但纵然如此,光是溢出来的油水也养活了不知多少人。这是两块让人无法拒绝的大肥肉,但同时,谁若拥有这两块肥肉,便也注定了置身于各种危险中。
所以,他没有问他愿不愿,而是敢不敢。
朝廷靠与别国通商这两样东西赚取的丰厚财物可以填补近三分之二个国库。而剩下的三分之一,有一半都是雁家填满的。
传言道:“雁宅之内,步步金银。”提起雁家,除了那纷乱的人情纠葛,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雁宅的财富。
在此之前,雁寻已经将生意做到各个国家,他名下产业范围甚广,只一个寻金钱庄就遍布中洲各地。雁家单每年上缴的税款就养活了整个皇族与朝中大员。这还不提他每年人情往来的花销。
整个海陆五洲,无论商贾或士族,甚至达官显贵,或许不知雁寻模样,却无人不晓这个名字。
雁家富可敌国,所言非虚。
而如今,萧云烨竟然问一个钱多到要去别国开钱庄的人“你想要更多钱吗”。
雁寻心里清楚,中洲之所以能历经百年屹立不倒,一半在军,一半在权。而军又要靠钱养活。
他岂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萧云烨要把这条商路交给他,等于把中洲半个国库交给他,说他掌握了中洲的半条命也不为过。此后,他将一跃成为身份尊贵的皇商,成为海陆五洲的首富,甚至可以以此威胁皇家。
这大好良机岂会没有觊觎之人。层层关系,条条势力,盘区错杂。其中各方为难,不是他说做就能做的。
他应下的同时便会成为那些觊觎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其中首当其冲便是获利最大的皇家。
虽然箫云烨属意于他,可还有其他皇亲国戚呢?他们愿意把手里的金饭碗给他吗?
所以那的确是一块肥肉,却也要看他能不能接的起来。
“来人!”愣了半晌,雁寻突然大喊一声。
没有萧云烨的命令,守在殿外的侍从自然不敢随意进入。
萧云烨疑惑问:“你要做什么?”
雁寻一本正经道:“我得让太医来瞧瞧,你别是脑子坏了。”说完看门外半天没动静,干脆起身往殿门口走,边走边嘟囔道:“可别是从小就天天斗智斗勇,把脑子累坏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呢,那可大不妙……”
萧云烨听了哭笑不得,眼见他脚步匆匆不似作假,连忙上前拉住他,“别闹了阿寻。”
是他闹还是他萧云烨闹啊!
雁寻回过身来摸摸萧云烨脑袋,“乖,我去找太医,如果你脑子没病我就把我脑袋撮下来给你玩哈。”
普天之下敢摸皇帝脑袋还这么有恃无恐说他脑子有病的人恐怕就雁寻一个了,反正对一个脑袋有病的人也不用管食言不食言。
萧云烨哭笑不得,“阿寻,回来。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雁寻没等他继续说,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指着箫云烨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当是给我一袋米还是一捆馒头,上下嘴皮子一磕说给就给!你想过后果吗?朝堂上有文敬良那个老乌龟煽风点火,后宫有老妖婆在肯定也不会安生,到时候你是收回成命还是冒险与他们两个同时作对?无论哪种,你能保证这个台阶能安安生生下来?你还要不要命了!敢做到这份上,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萧云烨身为天家,拥有绝对的尊贵,此刻被人这样痛骂还是头一回,却丝毫怒意也没有,苦笑道:“就算是我脑袋有病吧。你只说你敢不敢接这生意。”
“敢。”雁寻斩钉截铁道,“可我敢,不代表我就能接。这事儿我就算接了,凭雁家的能耐我也死不了,可你不一样。”皇家的争斗,步步踏着命踩着血,箫云烨一脚踩空,便永无翻身之地。
“为何是我?”雁寻问。
萧云烨沉吟一瞬,“原因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
雁寻眨眨眼,“说什么了?”
“朝堂有文相,后宫有太后。”萧云烨道,冷笑一下,“你我都看到平日里他们对我百般为难,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联手架空我?”
雁寻摸着下巴踱了几步,萧云烨不这么说他还没想到,他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一个是太后,皇上的娘;另一个是文相,手握大权,就算有意架空皇权,至少太后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现在,每一次都是这两人先后发难,或者一人发难,另一个人坐视不理。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可近几年回回这样,便不能不令人生疑了。
“你是说……”雁寻还是不能相信,“老妖婆和文相之间有龃龉?”
萧云烨目色沉沉,“不知道。前后派人去查,结果却是他们之间没有丝毫联络。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确定他们已经联手的原因。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