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清之从兵部回府,没坐马车,直接骑马走在不算人多的街巷。
看到前面有个卖糖葫芦的,想起家中的儿子,冷峻面容罕见的露出温柔,便下马大步朝着小贩儿走去。
卖糖葫芦的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伯,笑嘻嘻的,见米清之一身矜贵,倒也没被吓到,反而是一脸客气的问道。
“这位官爷,是要买糖葫芦?”
米清之点头,伸手就从最上端摘了两只,红彤彤的果子裹着一层糖,看着倒是可口。
给了一锭银子,转身便往回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视线陡然转冷,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对从玲珑馆出来的男女,在说着什么,明显相谈甚欢。
男人穿着一身宝蓝色袍子,头戴发冠,三十左右的样子,面容清润温和,笑起来,给人一种儒雅才子般的感觉。
对面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一身绯色衣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大亦很有神,似乎是对面的男人说到了有趣处,更是亮晶晶的甚是动人。
米清之皱眉,怒火骤然从心底卷起,看到男人抬手欲抚面前的女人时,再也忍不住抬腿便冲了过去。
“侯爷!”
米清之刚走过去,柳婉婉就笑着叫道,抢先在他前面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吏部的胡围大人,刚刚碰巧遇见的。”
米清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位胡大人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看一眼米清之,再不敢看柳婉婉,点点头转身逃似的走了。
就好像饿狼在后面追他。
“侯爷怎么会来这里?”
柳婉婉强忍住心中的欢喜,面上不显,语气客气的问道。
“你们能来,本候就来不得?”
米清之语气冰冷,一身戾气,此刻随便一眼看去怕就能让人吓软了腿。
柳婉婉听在耳朵里,刺在心里,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了攥,待掌心传来疼痛,她仿佛才猛然清醒过来。
她是柳婉婉。
不再是米清之的妾了。
“是民妇多嘴了。”
柳婉婉顿时低下头来,一副恭敬客气的模样,仿佛两人之间从前没有相识过。
“民妇?你这般自称,不觉得不妥?”
米清之嗤一声,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下一秒看着女人一张俏生生的脸变白。
顿时有些后悔。
只是,性子使然,米清之哪怕知道自己错,也不会说软话。
就在米清之想着怎么弥补刚才的口误。
“侯爷说得是,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寡妇,但总不能把自己是个寡妇的身份,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吧?再说,我丈夫家中没有兄弟姐妹,没有闲言碎语,但我还年轻,总是要嫁人的。侯爷和我丈夫感情深厚,该不会心里是想我一辈子一直守寡吧?”
柳婉婉说话了,明明牙尖嘴利,笑起来的样子依然好像一朵盛开的茉莉花儿,娇娇弱弱的一吹就倒。
只让人感觉刚才惨白着脸,泫然欲泣的人,并不是她。
米清之听她这一番言论,愣住了。
对上女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然仓皇失措的想要逃开。
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的嗯了一声,又道。
“本候没有这样想,你带着孩子,想要再嫁也是情理之中。本候也会在朝中替你留意,值得信赖托付终生的人。”
言罢。
米清之转身便要离开。
“多谢侯爷。”
柳婉婉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连忙垂下视线,盯着男人的袍子一角,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卑微。
“只是,一辈子挺长的,民妇第一次嫁人是不得不遵的规矩。这一次,民妇只想挑一个真心爱慕的男子,至于其他……”
“不重要。”
柳婉婉说完,不由得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米清之满脑子都是女人刚才说的话,明明矫情至极。
他听了,竟然不觉得反感。
“既如此,待本候有了人选,会想办法让你见上一见,你若不喜,便作罢。”
米清之说完,匆匆上马离去。
没有看见身后的女人抬起头时,满眼的悲戚,难过,伤心……
又过一月。
京中大乱,延庆帝驾崩,留有遗旨命安王楚蘅继位。
各皇子心怀鬼胎,意图不轨,被安王全部拿下囚于地牢。
新皇登基,米狸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然,宫中之人不可深交,无聊时便将柳婉婉和米卉叫进宫里,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米狸怀孕后,难受的不得了,吃什么吐什么。
柳婉婉看的也分外心疼,索性直接住到了宫里来方便照顾米狸。
米卉性子也变得活泼不怕生,贪玩起来谁都找不见。
柳婉婉每日是照顾好了大女儿,还要满皇宫找小女儿,当真是殚精竭虑,比那些开国元勋还要劳心劳力。
这一日。
柳婉婉是在树上找见米卉的,女儿娇小的身子趴在树干上就那么睡着了,一不留神就会有掉下来的趋势,当即吓得柳婉婉变了脸色。
女儿小胳膊小腿儿的,也不知怎么能爬那么高。
柳婉婉急了,等不及侍卫来,自己扶着树干,就要往上爬。
“娘亲……”
柳婉婉爬上树干,晃得叶子飘落,香甜睡梦中的米卉揉了揉眼睛。
醒了。
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娘亲,听到回应后转身便伸开了胳膊要抱抱,吓得柳婉婉又惊出一身冷汗。
“卉儿醒醒,别乱动!”
“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