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称之小年夜,今天是灶神老爷升天述职的日子,所以要送灶神。
中午吃过午饭,陈老爷子就把前几天买回来的两刀纸拿出来,摆在大桌子上,准备印了。
在他们这儿,给神、死人烧的纸钱,是要自己叠好的。
这种白纸有七八十厘米宽,一百多厘米长,一刀有一百张,用四五张叠一下,小溪在旁边帮着数着。
叠纸这个活儿,是不能让女的来干的,必须是男的,就算是家里没有男人,也得请别人来帮着印好。大约是觉得女人阴气太重之类的吧。
一叠纸反复折几下,折成一百元纸币的宽度。其实,陈老爷子每年都要折几刀的白纸,所以说很是熟稔,不一会儿,两刀纸就折好了。
在他们这不兴剪纸,要用百元大钞在折好的白纸上,一拍,用指甲沿着钞票的边轻轻划一下,对着划痕把钞票覆在白纸上又一拍,沿着边又划一下,一叠纸大概印五下,这就是印纸。
只有用百元大钞印过的白纸,才能给祖宗们烧,要不然去了阴间这就是假钞,用不掉的。
陈老爷子把印好的白纸放回搁粮食的柜子里,跟买来的炮放在一起。
给死人烧纸是要放炮的,说是给他们打招呼,让来领钱了。一般人家都会买些一二百响的,这是用来祭灶神和给隔得有点远的去世亲人烧的,还会买些五百响还有几饼上千响的,这是给自家祖先放的。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子坐在床上看电视。大约十点多了,陈老爷子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噼里啪啦”鞭炮的声响,一听就是从灶房传来的。陈玉彬和小溪穿了鞋子就跑出去看。
从小溪家传出鞭炮声之后,别的地方也断断续续地传来了鞭炮声。这是听到有人在送灶神了,其他人知道时间到了,也就纷纷开始送灶神。
只见灶台挨着墙的地方,有一堆烧过的纸灰,土里插了三炷香,灶台上、水缸盖子上,案板上到处都是鞭炮的红纸屑。灶台上,挨着的土墙被陈老爷子刷了一层的水泥,这是为了防止落灰,灶被烧用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被烟熏的黢黑一片。
灶角,搁了一只土碗,装了满碗的菜籽油,里面放了一根棉花芯,这会儿已经被陈老爷子点燃了,这是要点一晚上的。
一晚上是指要点到第二天天亮。
土碗,也叫土巴碗,顾名思义,是用土烧制的。微微呈土黑色,碗口大,但不深。这种碗现在被淘汰了,基本上是没人用来吃饭,不过做席还在用这种土碗。一个是家家户户屋里都有两淘篼这种碗,二一个就是,这种碗,耐热,用来做蒸菜是再好不过的了。
过了小年夜,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准备年货了。
一大早,小溪便准备了纸笔,把自己空间里有的东西都写了下来,又计划着用这些食材要做出些什么。很是神神叨叨地一早上,也不热衷于写作业了。
“小娟,你中午吃了饭就过来哈,我给你扎头发。”大体写好了要准备的东西,小心地折好,装在笔盒里,小溪才开口对赵娟说。
“嗯嗯。”她们说好的,要扎小辫子,那是前两天看电视时,两人说好的发型。
吃过午饭,休息了会儿,赵娟就过来了,小溪正在太阳坝儿里晒太阳,桌子上放着一把梳子,还有一小堆胶圈。
这种胶圈,细细的,可以用来绑头发。以前小溪的幺爸在家种菌子时,用来扎口袋的,后来不种了,剩下不少。
“吃完饭了?快点坐到。”小溪起身,把赵娟按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
拿起桌上的梳子,解开赵娟的头绳,开始给她梳头发。她的头发微微发黄,很细,很柔,稍用劲,就嚷嚷着痛,所以小溪只得一缕一缕地细心梳理。
好不容易都梳顺了,正中间分了路子,然后开始不用梳子,就用手分一小股出来,开始编小辫。小溪的手巧,前世给不少人编过辫子。半个小时就编了一头的小辫子,因着她头发少,编了有二十多个。
两人交换位置,让赵娟给小溪编辫,可怎么弄都达不到她的要求,只得自己动手,编了一左一右两只蜈蚣辫,从耳朵后面垂下来,静静地搭在胸前,倒是显出了几分静雅之态。
两人收拾好了之后,就又开始写作业了,没办法,再有几天就该过年了,难道那时候再写?
陈婆婆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叫孙子孙女回屋换衣服,也让赵娟把作业收拾起来,赶紧回家换衣服去。
“小溪……小溪……”
小溪紧跑两步,跑到老房子那儿的菜园子,冲着老院子喊道:“诶,大婆。”
“你们收拾好了没?该走了。”大婆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催促着小溪。
“换好了,我们马上就过来了哈。”说完便急急地往屋跑去。
“婆,快点儿,大婆他们在催了。”小溪跑到睡房门口,冲着还在擦皮鞋的陈婆婆喊道。
陈婆婆一听,急了,把手里的抹布往床底下的鞋架上一扔,招呼着姐弟俩就出门,顺带锁好了门。
“哎呀,你们咋才来?这冬天日头短,要是去迟了,天就黑了。”见婆孙仨才过来,大婆就抱怨道。
“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来了,离得近,这会儿去也赶得上,到那儿,天不会黑的。”陈婆婆赶忙辩解道,“对了,都收拾好了吧?”
“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了。”一旁的幺舅爷说道。
陈婆婆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