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未时抢了一匹马,飞奔回了京城。
一路上树影飞速后退,天色从黄昏,突然成了黑色。张超的心,却比在战场的时候,还要紧张。
太后指婚,又是皇上的意思,大婚之日他这个新郎官却不见了。天下人会怎么想,会怎么指责他们,会怎么嘲讽皇上?
到了酉时七刻,阜成门的守将却看见一个人,穿了一袭红袍,飞奔进城。守将赶紧上前拦阻,旁边千影卫的人突然喊了一句,“张超回来了,快去告诉无面大人!”
他自己飞奔过去,牵了张超的马,扶了他下来。
张超跑了两个多时辰,他还行,马却需要休息了。千影卫的侍卫赶紧让人换了马匹,两人一起往张府跑。
张超是主动回来的,千影卫的人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带了他去完婚,而不是打听理由。
无面正带了千影卫,在皇城里待命,邓云鸿找了徐坤文和周和,三人在书房里商量很久了。如果张超不回来,晚上的婚礼办不成,到底该怎么办?是马上召张允进京呢,还是开战?
这次逃婚,如果是张允安排的,他很可能早有准备。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如何才能出奇制胜,而不是被他迎头痛击?
邓云游陪了太后,先回永寿宫等消息去了,宫里知情的人,谁都悬着一颗心。这次,要是张超不回来了,张家就真的完了。
无论张允准备的多充分,北疆的军队有七十万人,而张家,顶多十五万精锐,五万轮流兵。
无面很快就收到阜成门的回报了,他赶紧跑进书房,“皇上,张超一个人,骑了马跑回来了,侍卫已经带着他去张府了。”
“你也快去,”邓云鸿吩咐,“完婚了马上带回宫。”
无面领命去了,周和跟徐坤文也告辞出来了。
徐坤文松了一口气,现在开战,时机未到。周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张超回来了,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无面在张府宣布了拜堂的吉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宾客一早就猜到出事了,只是再等下去就到夜里了,还继续等吗?这会儿有了确切的消息,宾客心里有了数,就都去吃点心了。
张夫人和张留仙也听见了,两人齐齐摊了椅子上,谁也没有力气动了。
“哥哥总算是回来了,”张留仙是最害怕最担心的一个,若是张超不回来,这后宫,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张夫人突然喜极而泣,开始抹眼泪了。这一刻,张留仙才知道,生在大将家庭的悲哀。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什么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一会儿,张超跟千影卫的马,就到了张府的后门。王管家开门迎了他们进来,就看见张超一身红袍,早已经满是黄泥沙。莫非,这京城春天的沙尘,这会儿就起来了吗?
张超进了院子,早有人引了他上楼,换了新的喜袍,再下楼去露脸。众人看见张超,心里算是安定了,今晚的婚礼,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院子里的乐声响起,烛火全都点上,宾客的脸上,也都是笑意。张留仙扶了张夫人,也都下去了。
不一会儿,何璇璃就陪着新娘子何璇瑛下来了。司礼等了一天,总算到了他出场的时候了,一声一拜天地,喊的那个叫中气十足啊。
礼成送入洞房,宾客才开始入席,大家吃了一天的点心,这会人反倒不饿了。谁都知道,这婚礼有些诡异,到了这个点,才拜天地。可话再说回来,也算有始有终,好好地完成了。
吃好酒席,众人也都纷纷散去了,谁也没有留下,谁也没有去闹洞房。周和带了邓云游,一早就回去了。
何学瑜跟徐坤文陪到最后,也都告辞走了。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他们一个在宾客里面说了许多搪塞的假话,一个在宫里跟邓云鸿商量了许多杀人打仗的事,谁都累了。
张留仙带了张夫人,拜堂结束就回宫了,何璇璃也跟着走了。何璇瑛一个人孤零零坐了洞房里,门外只有一两个丫鬟婆子。
何璇瑛坐了许久,也没人上楼。张超却跟着无面,回宫面圣去了。
进了上书房,张超跪了地上,“皇上!张超今日中了奸人的计策,差点误了大事,还请皇上宽恕。”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陈朝雨给他的金簪。
“这是?”邓云鸿接了金簪,是九花四凤,应该是宫中用物。
“微臣早上换了喜袍,在府里左右无事,就回洞房里躺着了,”张超说,“只因口渴,就唤人送了茶水,刚喝好,就昏睡过去了。”
“是méng_hàn_yào?”邓云鸿问。
张超点点头,“应该是,此后微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下午,才被人刺醒。”
“谁刺醒你了?”邓云鸿问。
“微臣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两个宫女,”张超说,“一个叫云实,一个叫含笑,说是宫里李嫔的贴身宫女,皇上派了她们去鞑靼服侍信义公主。她们拿了个金簪刺微臣,以为微臣是个贼子。”
“你在她们的马车上?”邓云鸿一愣。
“嗯,”张超点点头,“赶车的是两位公公,马车也的确是宫里的模样,车里还有几个箱子,这金簪就是箱子里拿的,微臣想着,留个证据。”
“那你如何回来的?”邓云鸿又问。
“那会儿马车已经快到鸡鸣驿了,”张超说,“那两个宫人说,赶车的太监很着急,疯了一样赶路,只怕前面还有他们的同伙。微臣担心自己一个不是对手,就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