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唐小米退烧了,她看起来精神很好,脸上又开始绽放只属于她的灿烂笑容。
一大早,她就嚷着要出去,给大家买早餐。林峰拦住她,说他已经安排小厮去了。这个林大少爷,天生就是一个使唤人的命。他到了某个地方,总有人主动向他靠拢,帮他忙东忙西,当然这些人都是有目的的——赚些小钱。
损失了这趟镖,林峰赔了不少钱。林峰本是富家子弟,从小对金钱没甚概念,不过现在,他要成就一番事业,需要大量的资金以招募和拉拢江湖上的豪杰,所以他已经没以前那般大手大脚了。这次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恐怕还不仅仅是损失的那些财物,或许还有大东林镖局的名誉。
唐小米本以为,这件事会给林峰很大的打击,可事实上却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或许是林峰变得成熟了?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显得很懊恼,可现在唐小米连林峰的叹气声都听不到了。
“峰,你要去哪里?”唐小米一瘸一拐地。
“我要去一趟县衙。”林峰淡淡的。
“去县衙?”唐小米晃了一下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真的管用吗?”
“管不管用也要去了才知道。”林峰一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要去官府报个案的,万一以后破案了呢,人家想归还脏物都不知道还给谁。”
林峰去找官府,官府一如既往地磨磨蹭蹭,林峰身上带的钱并不多,不足以打点官员,于是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在县衙的县志里草草记载:某年,某月,某时,淮北县朱家坳,大莽山发生一起山匪抢劫镖车案件,导致三人死亡,二十人受伤。死者均为山匪,无名无姓,现已被本县衙妥当处理,此案了结。随后按照这个的文本,发出布告。
当唐小米看到这个布告时,已经是七天后了。她一边吃着黄桃,一边说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帮当官儿的已经烂透了,他们生活在官场,而不是生活在现实。”
“呵呵,官场本身也是现实。”林峰笑了笑:“他们只是和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而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大部分官只顾着自己,只有少部分官才会把百姓的事儿放在心上;其实百姓也是,绝大部分人只顾着自己,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顾着别人。官儿也是从百姓里走出来的,真正腐败的不是官儿,其实是当官儿的基础腐败了。”
“峰,你很少把一件事儿说得这么透彻。平时你都是只喜欢说半句话,然后让别人去猜。”唐小米吃光了她手里的黄桃。
“你吃东西怎么这么快!”林峰皱了皱眉,“你这样吃法,可是让人有些担心啊。”
“放心吧,我的胃口是铁做的。”唐小米得意地扬了一下头。
“别骗自己的,没有谁的胃口是铁做的。”林峰苦笑。
七天过去了。
老七早就能下地走动了,不过他失血过多,现在看起来还是不健康。刚开始的几天里,他连续发烧,经常呓语,林峰和唐小米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林峰不知皱了多少次眉毛,唐小米不知落了多少眼泪。
上天总让老七受伤,却又总能让他健康地活过来。真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顾,还是上天在玩弄他。
老七的伤口还有些化脓,老郎中正在为他处理伤口,他的刀口已经愈合了七成。
看了看燕小六,依然昏迷不醒,林峰皱了皱眉,“估计他是撂在这儿了。”扭回头看了看老七:“我给你留些银子,你继续在这里养伤。然后我和小米继续南下,去黄山。”
“好吧,你们一路小心。”
“放心吧。”林峰笑了笑:“轻手利脚的,也没有镖车,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峰带着唐小米去黄山,暂且不提。
京城,米兰客栈,三楼,尤兰的卧室。
唐小米已经走了快二十天了,这二十天里尤兰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可是,她总也开心不起来。不时,一抹淡淡的忧伤袭上心头,她心里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儿,而惴惴不安。
这天下午,为了让尤兰快乐起来。陆瑶带着她去听戏,结果听到一半,尤兰就和邻座的一桌客人吵了起来。虽然尤兰总惹事,可这件事真的不怪她,因为那个不长眼的阔少,太过轻浮,亵渎了尤大姐儿的尊严。结果,一场争吵在所难免,紧接着就是一场本不该有的武打场面。
打了人,尤兰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现在她正领着一帮人在她的屋里斗骨牌。她赢了好多钱,正玩得兴起,满屋子的人都输得没有兴致玩下去了,可她却不依不饶,声称要借给别人钱和自己玩。
她撸胳膊挽袖子,在屋里敲敲打打,可这时突然门口来了一个小厮。小厮是外地人,说的是皖北的方言,听起来颇为费力。经过一群人分辨,可算听清楚了他的话,得知唐小米和林峰在皖北出了事,这可把尤兰惊得不轻。连忙拉住小厮问东问西,那小厮一着急,说得更快,这下子所有人都听不懂他的方言了。
“阿西吧!”尤兰气得跳脚:“下巴没毛办事不牢,小林子从哪里找来你这个小厮,连官话都不会说!”
“你说的¥…*受伤……¥…”见尤兰急了,小厮更急。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谁受伤了?”尤兰瞪着眼睛。
“烙曲,当啸咪,眼啸瘤!”小厮一字一顿的。
“烙曲?当笑咪?还有什么瘤?”尤兰苦着脸,拧着眉毛:“你学羊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