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见她隐忍不发的模样,不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下一刻,沉声向她道,“朕说话算话,晚膳后,你就能见到你外祖母了!”
“当真?”江舜华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迫切的反问。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新帝扯了扯唇,“不是你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讽刺,很快又消失不见,朝他行了一礼,“我带人去摆膳。”说完,便朝外走去……
新帝看着她的背影,笑容隐去,深沉狠厉乍然浮现。
高敏功小心翼翼的觑了主子一眼,“不过一个亡国公主,陛下何须如此捧着她……”
“传国玉玺在她手中,朕若不想遗臭万年,只得如此!”
“可……若是她一直不肯拿出来呢?”
“你不懂……这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心便也跟着过来了,到时候朕便是不求,她也会将传国玉玺捧到朕面前来!”
“陛下说的是……奴才这无根之人,是不懂女人。”高敏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附和道。
新帝眼底眸光越发狠辣。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跪在他脚下求他宠爱于她!
到那时,今日受所的种种,他定千倍百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一刻钟后,新帝才将浑身的阴厉之气收起,带着一身温和的儒雅朝外走去。
外间,江舜华已经布好膳。
看见新帝过来,她蹲身行了半个福礼。
新帝这下没有再碰她,只是淡淡叫了声起,然后便引着她在膳桌旁落座。
江舜华心中记挂着外祖母,面对满桌的珍馐,并没有多大热情,只随意挟了几口菜,喝了些酸笋鸭皮汤,便搁下筷子。
新帝见她眉眼之间略带恍惚,也搁下筷子,关心了句,“胃口不佳?”
江舜华摇了摇头,借口道,“怕积食,我晚上一向用得少。”
新帝“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等用完膳,天已经黑透。
因着黄昏发生的流血事件,新帝这晚倒是没有留下,用完膳,歇了片刻,便回了帝王所住的养和殿。
江舜华送了新帝出门,便开始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她无法想象,外祖母在天牢中到底吃了多少苦,更无法想象,当外祖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会如何看待她。
她站在德音殿外,不顾宫女的劝阻担忧,引颈望着……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将近亥时正时,才将人等到。
眼看着不远处提灯的侍卫朝德音宫的方向走来,她眼眶一酸,拔腿直接往来人的方向跑去。
“公主……”宫女琼花惊叫着,忙提灯追了上去,一面小跑一面在后面提醒,“天这么黑,公主仔细脚下的路……”
江舜华根本听不到琼花的声音,她越跑越快,直到停在那顶朴素的轿子面前。
“江公主……”提灯的侍卫看见她,忙拱手行礼。
“外祖母!”
江舜华没有理会侍卫,直接朝已经落地的轿子走去,嗓音沙哑,带着难言的悲痛,失声叫道。
下一刻,轿帘掀开,一个满头银丝,额角烙着奴印的沧桑老妪从里面颤颤巍巍的走出。
待看清江舜华后,她眼中露出一抹悲痛,含泪叫了声,“心肝……”
江舜华被外祖母额头上的奴印刺红了双眼,她颤抖着朝外祖母走去,猛的扑进她怀中,死死的抱着她,哭道,“外祖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若非她当时鬼迷心窍,非厉珣不嫁,母后就不会对姜昭出手,厉珣也不会为了给姜昭报仇而兴兵造反!
若是厉珣没有造反,她外祖母便还是承恩侯府尊贵的老封君,绝不会沦落到眼前这个地步,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被打入天牢……被烙上耻辱的奴印!
江舜华愧疚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大周亡国后,她第一次大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之前,连死都不怕,但是见到外祖母后,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酸和委屈,就是想哭。
承恩侯赵老夫人见江舜华哭的厉害,心里也酸的紧,寒冬腊月的夜里,祖孙两人就这样抱头痛哭。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心肝,小心肝,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是那起子乱臣贼子的错!
赵老夫人带着哭腔,一面轻拍江舜华的后背哄她,一面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
江舜华被赵老夫人一哄,哭的更厉害,泪好像流不尽一般。
末了,还是琼花还看着不像回事,上前劝道,“公主,外面风冷,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有什么事,还是回德音殿里再说。”
“对……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经琼花一提醒,江舜华这才反应过来,强行止了眼泪,扶着赵老夫人往德音殿的方向走去。
赵老夫人身为赵皇后生母,对凤坤宫和德音殿都十分熟悉。
她跟着江舜华往德音殿走去。
到了德音殿门口,江舜华正要搀赵老夫人入内,谁知赵老夫人却看着她突然问了句,“对了,你现在怎么还住在德音殿?新帝许吗?”
江舜华听赵老夫人这般问,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现在这场景,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想了想,便道,“新帝还想借着我的身份收拢民心,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