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离开后,尤浅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她翻出手机拨通老宅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是个声音有点陌生的佣人接的电话。
“爷爷睡了吗?”尤浅问。
对方听出尤浅的声音,回答时有点迟疑:“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尤浅不信,转而问:“我找德叔,你让德叔来接电话。”
佣人吞吞吐吐道:“宋管家他……临时有事出了门。”
尤浅心里越发疑惑,张开口,直接质问:“你告诉我,爷爷出了什么事?”问话时她的手不停在颤抖,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佣人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少夫人,老爷子好着呢,就是还在睡觉。”
尤浅当然不相信,大声道:“你现在去爷爷房间,给我开个视频,我要见到爷爷的面。”
这……肯定要露馅啊,佣人吓得啪嗒一声,挂掉了电话。
尤浅当即掀开被子,想下床,周佳赶紧跑过来,说:“浅浅,你现在要卧床静养啊,可千万别乱动,你要什么,要去哪儿,你跟我说一声。”
除了宋家安排来照顾尤浅的几个人,唐正后来又把周佳叫了过来,周佳为人稳重,做事稳妥,留她在尤浅身边,唐正比较放心。
尤浅急红了眼:“小周,你帮我开车,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周佳拦住尤浅,劝说:“浅浅,你别冲动,医生说了你今天不能过多走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尤浅硬是忍下了泪水,说:“我爷爷可能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依照爷爷的性格,自己发生这么大的事件,爷爷不可能不闻不问。当初她只是在网络上被别人泼脏水,爷爷都能气得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人出面把不利于尤浅的新闻删掉,更何况她现在是遭遇绑架,并且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她肚子里还怀着他一直期待的曾孙,爷爷怎么可能不管?还能够安心睡着呢?
不止如此,宋德与何婶的表现也形迹可疑。
宋德只来医院打了一转后就急忙离开,何婶也是尤浅出了手术室后才来照顾她,这两人,若说对尤浅不真心,那肯定不可能的。
而他们如此行事,肯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与事耽误了。
那个人,只能是爷爷。
尤浅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周佳,期望周佳能答应她的请求。
周佳揉揉眉心,拿不准主意。
尤浅道:“我会自己跟阿正说的。”
“不……不是这个原因。”周佳很头疼,还想继续劝说尤浅,就见尤浅固执的看着自己,周佳无奈道:“你等等,我问问。”
说完离开,过了片刻,周佳才转回来,对尤浅说:“你先答应我,无论如何,遇到什么情况,也要保持冷静,千万别激动。”
尤浅的心一颤。
周佳慎重道:“你不答应,我不会带你去。”
尤浅闭了闭眼,说:“我答应你。”
周佳松口气,只是依旧很紧张的盯着尤浅,生怕她一激动,又出现什么状况,两个人马上离开医院,前往宋家老宅。
到达地方后,除了必要的守卫,整个宋宅静悄悄的,尤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找到爷爷,没看见宋德与何婶。
尤浅的身形不稳,周佳立马扶住她。
抚摸着肚子,尤浅告诉自己要冷静,情绪千万别起伏过大,急忙找出手机,给宋知城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爷爷去哪儿了?”尤浅问。
宋知城沉默了片刻,回答时声音显得很疲惫:“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不要管……”
尤浅红着眼,紧紧捏着手机,大声问:“我问你爷爷在哪儿?”
宋知城捏了捏眉心,无奈说:“我让人去接你到爷爷那儿,你在家里等着。”
过得片刻,就有人进门,请尤浅上车,尤浅认出对方是宋家的安保,这一段时间,安保里新增加了很多新面孔,她能认出来,也是刚才进大门时,偶尔的一瞥。
上了车后,尤浅由周佳扶着,一路上沉默着没有说话,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停在一所宋氏集团投资的私立医院门口。
尤浅沉着脸,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何婶已经走出来,等在门口,见到尤浅时,她忍不住唠叨起来:“少爷真是的,不是说好要瞒着你吗?”
尤浅捂着脸,压抑着涌出的泪水:“何婶,我把你当亲婶子一样尊敬,爷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一块瞒着我?”
何婶眼眶红红的,叹口气:“告诉你有什么办法?不是让你跟着一块焦心?”
进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一动不动,陷入昏迷的老人,尤浅的眼泪水再忍不住,哗啦啦啦地流下来。
宋德道:“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大不如前,受不得半分刺激的。他现在昏迷着,医生也没法判断什么时候能醒。”
尤浅抓住爷爷枯槁的手,咬着唇,说:“德叔,你帮我办理入院手续,养伤这段时间,我都陪着爷爷。”
宋德道:“少爷已经吩咐人办好了。”早在露馅被尤浅发现端倪时,宋知城就吩咐人在自家医院这边,给尤浅找了最好的医生。
尤浅没说话。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老人,只是隔了一天没见,爷爷就瘦成这样了,昨天,她记得离开家前,老人家还精神炯炯的看报纸,嫌弃自己啰嗦,像个小管家婆似的……
现在,就躺在这儿,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