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皇帝与摄政王亲临,让朝野上下都有些震撼,甚至措手不及。
说起北晋这两年,倒是颇为有意思,废太子萧珣死后,朝政大权就落到了六皇子湛王手上,许是当时老皇帝还在,这位湛王殿下并未立刻登基,甚至连太子都没做,而是封了自己一个摄政王,正大光明地代理朝政。
后来北晋皇帝咽气,满朝文武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求他登基,眼看着新朝就在眼前,却出了一桩大事。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从前侍奉先帝的小太监溜上大殿,跪地痛哭后,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圣旨,称有先帝遗诏。
众人心里一阵紧张,跟随萧玄泽的臣下隐隐觉得此事不妙连忙出声喝问,说他假传圣旨让人赶紧给押下去。
结果萧玄泽阻止了手下,满不在乎一般让那小太监当着众人的面把圣旨展了开,众人随后发现,这的确是真圣旨无疑!
然而圣旨的内容更加让人震惊——先帝留下遗诏,称六皇子萧玥不得登基,否则有违天道,会损北晋国运!
如此一来,朝臣大惊,纷纷看向摄政王,心中都在想怎么能帮他名正言顺继位。而其中首要一点就是,这圣旨的内容不能泄露出去。
正在众人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之际,正主却轻描淡写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淡道:“既然父皇说本王不能称帝,那看来还是另找他人继承帝位吧。”说罢就悠悠然跨出了大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朝臣们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说说,仍旧每日有许多人挤在摄政王府门口,跪求他登基,但摄政王似乎打定了主意,闭门不出,甚至已经开始在皇室中寻找恰当的继承人。
于是,新帝就这样诞生了。
新帝是萧玥二哥唯一的孩子,当时只有十岁。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因为一场风寒相继病逝,于是新帝从小到大一直被养在皇都之外的庄子上,平日鲜有人管。
摄政王忽然把人提回来,对着众人宣布他以后就是北晋的皇帝时,众人都懵了懵,可如今的北晋是摄政王说了算,他想让谁当皇帝,谁就能当皇帝。
而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要扶持一个傀儡,自己挟天子令诸侯嘛,朝臣们一想,这样也能接受。
说实在的新帝当时也这般想,所以打算登基之后就不问政事,好好享乐才是正经。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叔父在登基第一日就告诉他:“我至多在你身边辅佐三年,这三年里你要学会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做一个称职的皇帝,时间一过,我会离开北晋,往后你是被朝臣欺压糊弄也好,被篡位杀掉也好,我都不会再管你。”
于是被临阵拉来的小皇帝只好认命地开始他的帝王之路,摄政王也名正言顺成为帝师。
——
“北晋皇帝?皇帝陛下?”耳边隐隐有个声音,这样呼唤,萧澈心道这是喊谁呢,这么烦。
直到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才猛然元神归位。“嗯?”
对面是一张神色有些阴冷的脸,非常明显地表达了主人的不满,但萧澈知道刚刚那道让他一阵恶寒的目光不是他传来的,他下意识扭头去看他叔父,默默吞了吞口水。
萧玄泽已经将目光投向别处,不再瞧他。
“皇帝陛下可是累了?我们尽快落座吧。”他面前那个似冰封雪原般的青年帝王淡淡道,但萧澈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不满。
他摸摸鼻子,笑道:“是了,朕果真有些累,多谢您思虑周全。唉,都怪叔父对朕太严苛,朕这身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他摇头晃脑往前走,后面一众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这位新帝今年只有十二岁,连发育起来都没有,还说自己一年不如一年,真不知道这腔调是跟谁学的。
众人不禁将视线纷纷投到一旁的摄政王身上,腹议不止。
“那是陛下身子弱的缘故,本王并未以为那种操练有何不妥。”他淡淡道。
萧澈僵了一下,回过身皮笑肉不笑,“叔父说的是,是朕太娇气。”
“请陛下不要唤臣叔父,臣担待不起。”
“是叔父,哦不,摄政王,朕知道啦!”
后头跟着一列靖国朝臣纷纷低下头忍住笑意。
今日靖国首次隆重要求北晋使团进宫参加宫宴,他们先去逛了后花园,然后才去了安排宴饮的大殿。因是国宴,无数大臣在后头陪着。
而萧澈刚刚之所以走神,且被萧玄泽和玉容涵先后不满,是因为他瞧见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长公主——他叔父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萧澈落座后趁着萧玄泽没注意,又瞄了一眼。那女子肤如白玉,眉目如画,宫装精美,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精瓷烧制而成的细颈瓶,看上去让人觉得舒服雅致,身上又没有太多难闻的脂粉气,难怪嫩让叔父魂牵梦绕的。
玉烟染落座之后,丝毫没注意有人端详自己,她满心想得都是去找那抹熟悉的影子。
这场宫宴她原本是不该有席位的,但萧澈言语中提到了她,而且玉容涵也知道她的心思,就安排她坐于皇后下首。
四目相对,好似在空旷的大殿中碰撞出了火花,绵绵情意如青烟一般缭绕在两人之间,仿佛殿上众人已经不存在。
玉烟染轻轻笑笑,萧玄泽微一抿唇,端起酒盏朝她遥祝后,一饮而尽。
她便微微垂下目光,咀嚼着萦绕满心的甜蜜。相思许久之后,殿上这般微小又特别的互动让他们强烈感觉到了彼此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