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杉走出病房,一直从医院门口出来才停下来,摸摸自己冰冷的后背,看看天上暖洋洋的太阳,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这位林船长一个多月不见,威势更为吓人,简直比自己的老大稻川圣城还要令人心寒,不知道这个阶段他又经历了什么。
“如果山口组今天不出来交涉放人,那明天我就会带着美军光临神户港洞会!”
这是刚才林船长让他转达给山口组高层的话,三本杉坐上汽车,急忙前往某个隐秘场所,那是他们这些社团交流信息,撮合谈判和买卖的地下场所,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通过中介传递给山口组在东京的最高负责人。
傍晚时分,林海在三本杉的陪同下,来到了台东区上野公园附近的一条小巷,走过青石板铺就的一条小径,前面出现了一座传统的江户时代庭院,两个白纸灯笼挂在门口,上面用毛笔写着仁、恕二字,两名穿着传统和服、脸涂得发白的艺伎站在门外两侧弯腰迎接他们。
“林先生,我不能进去了。”三本杉有些歉意地说道。
他是鹤政组的人,没有受到邀请,除非踢馆才能进入别的暴力团驻地,虽然鹤政组对山口组进入东京颇有微词,但基于山口组幕后同样有政治大佬撑腰,三本杉还承担不起挑起战争的责任。
林海理解这点,点点头示意三本杉在外等候,理理身上的西服,在一名艺伎的带领下,昂首踏入庭院。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假山,不是华夏的太湖石,而是一整块水石,在日本这被称为雅石。令人称奇的是这块水石非常之大,差不多有三米多高,十几米长,简直就是一座小山。也不知道这座庭院的主人是如何把这块石头从江水里面打捞起来,并运送到东京来的。
青灰色的水石上,人工载种着几株红檵木,鲜红的花开得正艳,旁边还间或搭配一些兰草之类的绿色植物,山脊上散落着一些微缩的亭台楼阁,好一副秋山红叶图。
林海驻足欣赏了会,那名艺伎小声解说道:“林先生,这是秋山行旅石,其意境正是出自您故国南宋时期的一副画作。樱町天皇时,庭院第一位主人雇佣六百民夫,一条五百石大船,花了五年时间,才从信浓川源头顺流而下直入大海,辗转运至此地。”
“嗯,勉强还能看看,不过和华夏的山石比就差远了,你知道的,我们有花石纲,有皇家园林,有苏州园林。”林海似乎来了兴致,和她谈了一会山石园林,艺伎也似乎很有素养,对答如流。
几分钟后,林海才止住谈兴,跟着她沿着曲折的竹廊往院深处走。
曲径通幽,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穿过两道门廊,艺伎在一座楼阁前停下脚步,“这里就是组长接待您的场所了。”
她推开门,然后弯腰站立门口,林海大步跨入,同时问了一句:“这座院子不错,山口组买下来了?”
艺伎一愣,然后急忙回答:“据说是由二代目买下的。”
“那太遗憾了!我还蛮喜欢这里的。”林海轻佻地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停顿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昂首而入。
艺伎满是白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深深看了眼他的背影,缓缓跟着进来,关闭两扇木门。
屋子宽大而且高远,五米多高的天花板上,挂满点亮的灯笼,前方十几米处,已经有五个穿着轻便和服也就是所谓浪人服的男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请换鞋。”艺伎弯下腰,伺候着林海脱鞋换上木屐。
林海大大咧咧走到这五个男人跟前,瞧了下他们的座位,轻笑一声。
这五人坐在更高一层的榻榻米上,每人面前一个小案桌,上面摆了一壶清酒,一叠咸鱼,一叠萝卜干。
留给林海的,则是和中间那名为首男人正对着的一个案桌,假如林海如他们那样盘腿而坐,那他就会明显低对方一头。
林海对那名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艺伎招招手,等她靠近时,突然一把拉起她的和服下摆,将案桌上的酒碟扫落于地,又擦了一遍,才放开艺伎,大刀阔马地坐在案桌上,戏谑地俯视着眼前五个脸色变幻的男人。
中间那个男人忍住怒火,说道:“我是......”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林海冷冷开口打断他,“趁我还没发怒前,说吧,上川教授在哪里?”
“八嘎!”旁边一个男人抄起腿边的太刀,站起来恶狠狠盯着林海。
林海根本不搭理他,低头玩弄起自己的指甲,场内气氛怪异起来。
“好了,贵客当前,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坐下吧。”中间男人说话了,他深深看了林海这边一眼,蹙眉说道,“上川教授一切无恙,就在此地,我们会把她交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和你谈谈,林先生。”
“请问你是山口组什么人?记住,我没问你姓名,简短些说出职位就行。”林海挥挥手如打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般。
男人额头突突跳动两下,强压着怒意道:“我是山口组在东京的区域长,负责整个东京地区事务。”
“那上川教授的被绑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们田冈会长的主意?”林海眉头一挑,看着他。
“是我的主意!其实是我们绑错了人。”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总部也刚刚知晓。”
“哦,我知道了,现在看来你的级别还不够资格和我谈。”林海笑了,一把将跪在身边的艺伎搂进怀里,戏谑地看着她惶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