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了长命玉锁的名字,书册无风而响,飒飒翻飞。男人扭着脖子看墨狄和那本书册,呼吸都急促起来。
百炼拍拍男人的肩膀,对方绷紧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些。
“方才听夫人说令公子有两岁半,你们拿到长命锁之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百炼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问。
女人听到这边的话,哭得更凶了,开始了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就要昏过去。
还是朱颜赶紧上前安抚,并及时给她送了一些灵力。“夫人莫要太过伤悲,眼下查清真相要紧。”
“真相?”女人嗤笑,眼泪却又淌出来,她奋力睁大眯缝着的眼睛瞪朱颜:“你们还要狡辩?”
朱颜笑笑,认真道:“不是狡辩,夫人。我们不仅要对你们负责,更要对自己负责。”
“鬼话连篇!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换回我的儿子?”女人捂着胸口,恨恨说。
朱颜没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百炼这边。这时,男人却开口了,用控诉指责的语调道:“初初这长命锁倒也还可以。”
“刚给孩子戴上,他就不再总隔三差五风邪侵体,惊梦盗汗。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总算能像正常的孩子那般,咿呀学语,乐呵呵学走……”
男人的目光变换着,怀念、欣慰、喜悦,最后却成了深沉的悲哀。
连带着声音也变了,好不容易才温和下来的音调也尖锐起来,连神色都开始扭曲:“就在半个月前,他却突然一病不起,只撑了十来天就、就——”
男人咬紧牙关,充血的眸子瞪着百炼。
缓了好一阵,他都没再说出一个字。只怕此时一开口,就会泣不成声。他的夫人却把话接了过去。
“就没了。我们请了当初的术士先生前来给孩子做法事,先生告诉我们,这长命玉锁是假的!刻印和标识都在,难不成我们会用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命来冤你们妖藏阁不成?”
女人说罢,直接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夫人!”男人噌地站起来,顾不上绊倒了一路的桌椅,朝女人奔过去。丫鬟们抱着女人呼喊,顿时又乱作一团。
墨狄面前翻飞的书册却在此时陡然停住。
他面色惨白的看着百炼和寒川,声音微颤道:“账房确实在一年半前的冬日里卖出过一块长命玉锁。玉锁定魂,附灵锁命,是真的。”
百炼闻言黑了脸,寒川虽面色没什么变化,眼里的情绪波动却没停过。
“先安排人去请医士来给这位夫人看诊,再把小公子的灵柩安置到院子里。安抚好这位客人。”寒川瞧一眼墨狄,后者立刻化成一阵风消失。
百炼看着乱成一团的那一家人,皱着眉道:“是谁嫌命长了,敢在妖藏阁卖出去的宝器上动手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寒川拿起桌上的长命玉锁,手指停在刻印上。
百炼推了推头上变成簪子的百炼锤,瞥一眼那个假长命玉锁:“封印,待我抓住把柄,非炸了它不可!”
“那这事的追查就交给你了,我这边有线索也会全数送给你。祝你旗开得胜。”
寒川把假长命锁啪地拍在桌上。
白霜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凄凄惨惨的场景。自家的院子不知何时成了灵堂,且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此去冥世不过才两天,这是怎么了?”天机飘在她身边,错愕的瞧着满院子的白布。
香蜡纸烛的气息直钻鼻孔,白霜甩甩脑袋:“我怎么知道?”
恰时,墨狄正好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从厨房钻出来。看到白霜的瞬间,手里的碗都惊得掉在地上。
“掌柜!你总算是回来了!”墨狄奔过来,那表情活像是见到了救星。
貔貅也从二楼跳下来,却是一副十分不满的模样。“你别总是挂着这副没出息的表情,就算掌柜不在,我们也能轻松解决这件事的。”
说着,她忽然看到白霜身边飘着的天机:“你这回和掌柜一起出去了啊?怎么样,冥世好玩吗?”
天机的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回答。
“貔貅!你有点眼力劲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又心情和男妖怪调笑?”墨狄一把扯开她。
白霜拧着眉喊了一声打住,指着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灵柩问:“那是怎么回事?”
灵柩虽小,但牌位和香蜡纸烛一应俱全。正前方的黑色砂锅里还冒着青烟,像是刚刚燃过纸钱。
白色的蜡烛也燃得起劲,活像两只正在流泪的眼睛。
“掌柜,你听我慢慢说来。”墨狄捞起围在身前的围布擦了擦手,也不去管方才打碎的碗,用最简明的话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白霜惊讶的微张着唇,就连一边的天机都听得啧啧不断。
貔貅靠在柱子上,目光幽幽盯着那个小小的灵柩,附和道:“就是墨狄说的这样,这对夫妇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长命玉锁被替换,把孩子的死怪在妖藏阁身上。”
“他们还说要么拿出一个满意的交待,把他们的孩子救活。否则……”墨狄握紧双手,“否则一命偿一命。”
白霜冷笑一声:“那可是出自妖藏阁的宝器,刻印和标识呢?”
貔貅不说话,墨狄抿了抿唇,道:“掌柜你随我来。”不多时,白霜也看到了那方长命玉锁。
这做工、这质地,这手法,除了一个地方,她委实想不出还有哪里办得到!
“可曾查过西坊街市上的那个叫封印的店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