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和梦月姑姑应了一声后,便一同退了出去。
眼见着他二人走出去后,轩帝的面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怒气,但看向皇后的眼中却是有些许的担忧。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身为后宫之主,这一应的大小事宜还都要劳烦你主持。你的身子若是不好,朕在前朝又如何能安心?”
轩帝说这话时语气中仍旧带着些许未消散的怒气,但他看见皇后确实有些苍白的脸色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痛惜,而后轻叹一声,握着皇后的手也紧了紧。
“清芷又不在我们身边,不能侍奉你膝下,朕知道你性子冷清,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过分地宠爱过哪个皇儿,唯有老七体弱你多宠爱了几分,但碍于老七母妃和后宫中人诸多的目光,这一份情感你也不得不抑制了几分。”
“这件事说起来,是朕亏欠了你。不若你从诸臣家眷中挑选出一位性子好又对你脾气的丫头,进宫来陪陪你,也正好尚有几位皇儿还未娶正妃,若是顺眼的话便也能促成一段佳话。”
轩帝说罢后又轻问了一声,似是再征询皇后娘娘的意见,而眼角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过和七殿下站在一处的叶婉茹身上。
“你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听罢轩帝的话后,微微蹙起的眉心舒缓开来,眼中的目光似是带着点点因感动而起的泪花,且眼中也泛起了几缕幽深的思念。
“陛下莫要恼怒,更莫要迁怒旁人,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昨夜里受了些许的凉风。只不过是咳嗽了几声,梦月一向会小题大做,平白惹得陛下担心。”
“臣妾认为这件事不慎妥帖。先不说这别人家的女儿再好,也不如咱们的长公主贴心,就如今这般的情势,臣妾若当真将朝臣家的女儿招进宫中作伴,只怕又要平地掀起一场风波。”
“自大将军出事以后到现在陛下您一直心有哀思,如今老三又染了病症尚不知痊愈与否,今年雨水过量,受灾之地恐也不少。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都是压在陛下您的心头上?”
“臣妾这点子微末小事,又怎么会去劳烦陛下您分心分神。身为六宫之主,臣妾能做的也只是将这后宫上下打理妥帖,能让陛下您身上的担子轻些罢了!”
说着皇后娘娘封于馨便长长地喟叹了一声,而眼角的一滴泪花也终是没忍住,缓缓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她虽因为老三的事情对陛下多有怨怼,且也开始怀疑起陛下的种种用意来,但到底是少年夫妻相伴至今。
且陛下与她的感情一直很好,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也不为过。
方才这一番话也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为的不仅仅是能让陛下对柏衍动恻隐之心,更为的便是不忍心也不愿这一份情深自此以后如覆水难收般,再无回旋的余地。
毕竟,她这一辈子也只爱了这一个男人而已。
只是奈何他是帝王,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嫔妃姬妾们她拦不住,也别无他法,但若是就连这后位都守不住的话,她又如何对得起封氏的列祖列宗?
她又要置她的女儿清芷于何地?
陛下的话中之意她明白,大约是想试探自己对待婉丫头的心意如何吧?更想试探的大约便是自己于叶大人一事上的立场为何,更甚至是试探自己在柏衍一事上的立场又为何。
可事到如今,陛下再来试探她的立场又有什么意义呢?
事情已然在陛下的一手操纵推动下发生,她不过一届后宫妇人,还需要仰仗陛下,种种的束缚下,她又怎么可能明着便与他分庭抗礼?
而陛下对她这般的诸多试探,想必是已经知道她知晓了一切,更是对她起了疑心!
从方才她先找借口派出梦月姑姑,陛下紧随其后便派出高博便可看出,现在的陛下并不如从前那般的信任她。
而她的这番肺腑之言也终将是如清风扫落叶一般,无疾而终。
说不清心中是失望多些,还是心中的怨恨更多一些,皇后娘娘封于馨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心疲惫渐渐地席卷全身。
而她也在这一刻清晰的发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清过、了解过,坐在她身边、同眠共枕了数不清日夜的这位帝王,她的男人。
然而皇后的这一番话,却让轩帝眼中深为动容,且眼中、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几变,眼中的复杂神色更是浮浮沉沉,最终都化成了那满眼的柔情。
“馨儿,这么多年来唯有你最懂朕,也最为朕着想。能得你一生相携相伴,是朕之幸。”
轩帝有些情动地往皇后身边凑了凑,伸手轻柔地揽在了皇后的肩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怜惜和情深。
“罢了,你不愿就不愿吧!你说的在理,若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难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且若是有生人住在你宫里,朕倒也觉得不那么自在。”
说罢,轩帝口中轻笑了两声。
而这时站在殿中的顾清临,始终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就连周遭有些喧闹的声音也都自动地被他屏蔽在外。
最先发现顾清临情绪异常的还是叶婉茹,这一整夜,顾清临始终都是神色轻佻,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然而却在他吹响那两声哨音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期间她并未曾听到有回响传来,且这大殿中也并未有人进来或是靠近顾清临,而他又是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什么才让他情绪反常的呢?
种种疑惑在叶婉茹心间闪过,方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