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双方已不再互相信任,当石重贵在众将环卫下进入作为战线标志的州衙时,发现景延广也正被景清率领甲士簇拥。
大敌当前,石重贵没有废话,声称愿意放弃东西南门城楼及军寨,城内就以州衙为分界线,划分防区,石军占四成地面,景军占六成,分建南北大营,但两军均不得进入作为临时议事厅的州衙。景军必须保证在接防时能让石军将士安全返回北大营。
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景延广也没有再生枝节,痛痛快快地保证会给所有石军部队让开括新建民军在内的石军将可以全员回归北大营。
中午时分,驻马在州衙之前,石重贵发现自已最但心的守备城楼武备学校学员带领民军安然穿过战线回归,不由大喜过望,细细询问之下,景军虽然发动突袭,却被有所预备的武备学员带领民军击退,一击不成之后,景军未再尝试,只是紧紧相逼,直到石重贵谈判妥协,景军让开了一条大路。
“朕最但心的就是学员和民军了,本来以为景延广不肯增加朕的兵力,定会留难,不想他们居然能平安回来,真是上天保佑!”石重贵高兴地对着忧心忡忡的符彦卿道。
“皇上,臣以为景延广是故意放他们回来的,对于侍卫亲军来说,民军的战力根本不堪一击,但是消耗粮食的数量却和正规军一样,咱们的粮食本来只够三万人吃两个月,现在收容了前军,后军,民军,总兵力已过六万,粮食只能食用不到一个月啦!而景延广军少了近五万人吃饭,粮食至少比咱们能多撑一个月。”符彦卿沉声道。
此言一出,众将脸色为之一变。景延广根本就不在乎石重贵要回万余民军,反正相比侍卫亲军,这些人的战力不值一提,却是加速消耗石军存粮的绝好工具,使石军的持续作战能力大打折扣,而在契丹人威胁未消且一旦攻城,北门一定是主战场的情况下,石重贵又绝不会冒兵源枯竭的危险将这一万多名民军遣散。
景延广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守住阵地,然后坐等石重贵饿死。如果石重贵孤注一掷和契丹人拼个两败俱伤则无任欢迎。
藩将们提出马上脱离澶州,很快就被老将们否决,天气如此恶劣,且不说行军困难,大军离开坚城,难保不被契丹人伏击,如果景延广趁火打劫,那就是两面夹击的绝境。最后议定,加紧训练民军,一切等雨停后再议。
形势险恶之至,不容石重贵多想,当下令符彦卿为度支总管,清查军粮库存,从即日全军粮食起统一保管,定量发放;皇甫遇率潘环,王周及侍卫亲军前军守北大营,与景延广军对峙;刘五,刘六率本部一万余人出城拓宽北寨,以容纳更多新增军马;折从远,药元福率本部人马与藩军守卫城门;高行周父子三人则统领从戚城逃回的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民军则由石重贵与武备学校学员统驭。
各将领都和石重贵有了生死交情,纷纷应命,没有一点阻滞。
由于石军武器粮秣不足,令高行周父子三人率骑兵立即冒雨出城,沿景延广撤军回来的路线搜集丢弃的武器辎重,顺便作前出侦察。
石重贵率民军出城,住入北寨,并通令全军将长槊和长牌全部交出,装备民军。
入夜,高行周率骑兵返回,除驮回大批武器外,还意外拾获了被集中遗弃的大量伏远弩,约有三百张,这可是对付铁甲骑兵的利器,却被弃之如履,令人嗟叹。
天刚刚麻麻亮,大雨如注,睡得正香的民军被药元福,王全斌,武行德带两千余人凶神恶煞地叫起来,塞过一个斗笠和一件蓑衣,稍有犹豫,便是一马鞭抽过来,所有人整队出营,营门处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长槊和长牌,民军放下身上短兵刃,有四千余人领到了武器,剩余万余人只领到了刘五刘六部军出去砍树拓寨时削下的树杆,在军官和学兵们的驱赶下,饥肠辘辘奔出营门。
刘五刘六驻马营门,目视踉踉跄跄地奔跑的民军,雨水从破了口的斗笠流下,模糊了双眼。
“可惜了!”刘六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里头可有许多精壮汉子,给我一年,不,半年,都能练成好兵!”
刘五哼一声道:“怪只怪他们生错了八字,投军不是时候!”
昨晚的军事会商直到深夜,商量雨停之后如何脱离澶州。无论如何,石重贵总是皇帝,至少名义上继承大统,可以号令天下,只要脱离澶州,令李守贞率河阳军接应,并召各镇节度起兵勤王诚君侧,大事可为。问题是石军和景军贴得如此之紧,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主力出城可实在让人大大头疼。军队是地位的基础,个人前程的命根子,谁都不愿意殿后掩护撤退做这替死鬼的活。
高行周建议用民军将北大营的精锐换下来,掩护主力撤退,到最多就将这些农民扔给景延广得了,符彦卿立即反对,这些民军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和技能,扔在侍卫亲军面前和一群猪没什么两样,一冲就散,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老将药元福献了一计,不如只训练这些民军抵挡马军的阵形,就是大批步兵紧紧靠在一起,立长牌,竖长槊,层层密立,个人格斗能力不甚重要,只要有力气推动盾牌抗得住冲击,能举槊前刺就行,在城内狭窄地段布下此阵,两翼倚靠厚厚的城墙,一万五千人摆他们几十一百层,景延广的侍卫亲军个人素质再高,也得硬着头皮一层一层地砍,精锐主力撤出后,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