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栾栾被那黑色的植物拖入深渊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在黑暗的角落里,她的身体发出了奇异的红光,那微弱的红光从她的心口发出,慢慢游遍全身。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在那微弱的红光照耀下,显得异常疯狂,恨不得将自己尽数融入那红光之中。
因得这一变故,整座山体都微微颤栗起来,那株植物在疯长的过程中根茎深深嵌入了山壁,此时都纷纷被栾栾体内之物所吸引,开始回缩,山体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宸羽在甬道中对付剑灵之时,似是听到了一声惊呼,然而当他闻声寻来之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他开始在甬道里找出口,却不料发现山体在颤动,大有地崩山摧之势。心细如他,发现在黑暗的山壁上,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一眼认出了那株植物。
魔化了的幽昙婆罗。
奇怪的是那株植物并非在疯长,而是在回缩,他顺着那回缩的藤蔓而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震惊地发现,那株魔化的幽昙婆罗正将自己融入栾栾的身体里,他本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对付这种上古时期由神魔耕种的植物。然而,他突然想起在镜城的神塔里,那一株同样疯狂的植物是如何惧怕自己,他想,那是侥幸,还是……他的体内存在着什么让它惧怕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东西,虹越才想将手伸向他?
想到这里,宸羽毫不犹豫割破手掌,鲜血滴落在那些黑藤之上,那黑藤眼看就要钻进栾栾的身体里,在遇到宸羽的血之后,竟痛苦地扭曲起来,地底的某处发出了一声恰似痛苦又似欢乐的嘶吼,黑藤便挣扎着缩了回去。那回缩的速度惊人,竟让摇摇欲坠的山体开始崩塌了起来,巨石从头顶坠落,紫水晶像锋利的剑一样落下,直插入地底。宸羽顾不得其他,他挥出那只染血的手探向栾栾,那些黑藤便不情愿地迅速抽离。宸羽伸手接住坠落的栾栾,向着那株疯狂缩小的植物奔去。——若他记得不错,魔化了的幽昙婆罗当生长在海底深处。顺着那株植物的根茎,定能找到出口。
于是,在山体沉入大海之前,那株黑色的植物缩进了那具冰棺之中,宸羽毫不犹豫抱着栾栾跳了进去。
只听耳边轰然一声,冰凉海水便从耳鼻之中灌了进来,栾栾被惊醒,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海水推着前进。那海水极其汹涌,她根本没法在海水里稳住身形。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环住她的腰,止住了她飞退的趋势,她回身却无法在水底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又做梦了吗?
梦见了那个不似凡尘的人?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感觉有人将一颗冰凉的珠子塞进她的口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含在嘴里,不要吞,这是避水珠。”
她迷糊地点点头,感觉到周围的海水退开,那只揽住自己腰的手探向了她的小腹,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掌心传来,腹中的绞痛顿时减轻了许多,那个人就这样抱着一直在海水里游走。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疼痛中沉沉睡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才蓦然从水中钻了出来。
栾栾钻出水面,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在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几分。
“木头!”她刹时回头,以为救出自己的还是那个人,然而,她一回头瞧见的却是一面银质的面具。宸羽正俯首看着她,眼神有几分复杂。
那么近的距离,栾栾贴着宸羽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的心跳和她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可是此刻她却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
木头……他去哪儿了?难道真的被那怪物吃了吗?当时那么多黑藤将他裹住……
哗——
水面炸开,又钻出两个脑袋。
“木头!”栾栾惊喜地叫了一声,然而钻出的并不是易可木,而是白蓝诺和华凌,栾栾的心顿时沉寂了。
“嘿!”华凌一眼瞧见他们,向他们挥手,和白蓝诺游了过来。
栾栾急问:“天儿呢?为什么没见天儿和你们在一起?”
华凌道:“之前走散了便一直没走到一起,你们也没找到天儿姑娘和易兄吗?”
栾栾顿时沉默了。
难道……
雪琉璃和主人一陨俱陨,难道木头真的已经……
栾栾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向水里扑腾,宸羽未料到她突然如此反应,险些让她跌入水中。他皱着眉:“你做什么?”
栾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哽咽着:“木头,木头还在里面,我要去找他……”
宸羽冷冷一皱眉:“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别人,你若再在水里泡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救了。”
栾栾一惊。
孩子?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却摸到一只温热的手,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不时有暖流从那只手传入她的小腹中。栾栾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定定地瞧着身后抱住她的人,一时竟忘了反应。
“那里有船。”华凌忽然指着远方道,打破她们之间的沉默。
栾栾顺着华凌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艘大船在海上漂泊着。
她一愣,不会那么巧吧,这茫茫大海怎么可能说有船就有船呢?
华凌却很惊喜,“是羽嫣!她果真还在等我!”他说这句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兴奋地抓起脖子上的绳子,从衣襟里拖出一只海螺,他将海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几声,幽远的声音便在海面上散开了。
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