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几位一下子想到了元月二十四日庆功宴那一晚,当时大司命和蒋神医被人用mí_yào从将军府带走,要不是宁维发现的早,二人也无法平安回来。在后来的追查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当晚意图劫人的是对面大雍的细作。
蓝荆安听了张逊的话,细想之下,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晚由于同时是江陵江夏援军的洗尘宴,她也确实说过西北援军的事情。如果当初那批细作提前在将军府埋伏,偷听到他们谈话,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这批细作早在事发当晚逃回了对岸,现在根本无从查证。众人讨论了一阵,都没有定论。
蓝荆安无法,只得命人好好再查一下襄阳水源,以防这里也出问题。同时让吕珉和张逊多留神荆州几座城池,细细排查是否还有细作。然后她还不忘派人将解药送去当阳和宜城两地,既然是在水源里投毒,想来当地的百姓也会深受其害。
等这场会议散场之时,已是明星高悬。等众人都要走了,白卿风却让蓝荆安等一等,他单独有几句话和她说。蓝荆安不知道大哥要说什么,但知道他素来行事有章法,便依言单独和他留在大帐內。
白卿风见有邱少泽和姜邵衡为他们二人守在帐外,悄悄的提醒蓝荆安:“你说,会不会是谢维宁干的?”
蓝荆安听到谢维宁的名字,心下一乱。今日下午的事,她并未对外人言,但对于谢维宁,她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于她,曾是夏国的敌人。但在襄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性命,为她出谋划策,为乾军供粮借道。说她心中一点没有感激,那是假的。但他今日的话,却清晰的提醒了她,她本就不该同他有任何交集。
但这样并不代表她从情感上能立时接受对谢维宁的怀疑。毕竟是他不顾生死,守在她身边,同她一起抗敌。没有谢维宁,就不会有今日安全的襄阳城,也不会有安然无恙的她。
不过,从理智上,蓝荆安也知道谢维宁其实才是最有可能做下这一切的人。他手段不凡,又日日跟在她的身边,从一开始就知道西北援军的动向及其具体情况。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夏国是在江陵埋有细作的。
在反复纠缠的矛盾中,蓝荆安静默了许久,轻咬一下嘴唇,说道:“不知道。但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如果是他做的,我看不到他这样做的目的。毕竟襄阳围困的时候,他也在城内。如果咱们的援军未到,襄阳城破,他的危险也是极大的。”
白卿风闻言也顿住了,是啊,情蛊未解,谢维宁再坏,也不会拿自己和蓝荆安的生命做赌注。毕竟襄阳城破,就算他能逃走,蓝荆安也不可能走脱的。到时若是蓝荆安不顾性命,他且不是也要陪葬?
还不等白卿风想清楚,又听到蓝荆安幽幽的说:“而且,如果就算是他做的,我们要拿他如何?他明日便走了,根本不会给我们查清的机会。”
白卿风一惊,对转目光,望着蓝荆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蓝荆安便将今天下午她去看望谢维宁主仆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知为何,她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谢维宁那些话。虽然她打定主意不再和谢维宁有任何接触,但她也不想让大哥徒增烦恼。
白卿风这个时候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出于对蓝荆安的疼惜和与萧青云的兄弟之情,他恨不得除了谢维宁才好。如今他要一走了之,是不是代表他不会再黏着蓝荆安?但他走了,这西北军中毒之事又要如何查下去?
白卿风耳边又传来蓝荆安平静的声音:“明日他们走,大哥你派人去送他们一程吧。毕竟他们主仆两个人身上都带伤。至于水中投毒之事,无论是不是他指使的,还是继续努力的查一查。”
白卿风听说蓝荆安明日不打算亲自送谢维宁,也不意外,反正他们二人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不过他倒是打定主意,明日亲自送谢维宁走,顺便看看这个夏九皇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二人话毕,便回了将军府,各自安寝。
二月将尽,离国小半年的谢维宁再次踏上了回夏国的归途。不出他的所料,蓝荆安再不露面,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倒是白卿风,一路送了他出襄阳,并给了他派了队亲卫护送。
谢维宁如何不知道白卿风的心思,他哪里是要保护自己,分明是找人监视自己。二人在襄阳郊外分开的时候,一路沉默的谢维宁终于率先开了口:“你要守着她,莫要让她再去前线冒险了。”
白卿风讽刺的嗤笑一声:“她是我妹妹,更是我们乾军的大司命。何时需要你一位夏国的皇子操心?”
谢维宁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只是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讲述一个事实:“我和她身上有情蛊。”他顿了顿又说:“我之前提醒萧青云的话未变,如果他硬要娶她,我便让他喜事变丧事。”
白卿风面色沉的都要滴出水来,恨不得立时杀了他。谢维宁却不以为意。他尤不死心的回望了城楼一眼,那是他陪她战斗过的地方,但现在她却并没有站在那里送他离开。谢维宁不再多想,别过头去,催马向前,绝尘而去。
而此时在将军府与吕珉等人商议军政的蓝荆安却走神了。除了年少时的一面,她初次见他是去岁腊月二十八自己生辰的时候,算到如今,也不过是整整两个月。但这两个月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大司命?”吕珉的一声轻呼,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