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凉州城中,做羊绒买卖的人很多,但多是一些大商贾。
毕竟价钱比较高,市场只要稍稍波动些许,就能叫一些原本就没多少本钱的小商贩们叫苦不迭。
罗二娘她们却并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就算一时卖不到好价钱,她们完全可以囤着自己织毛衣用,自己织不完还能找王当他们运回西坡村,就算加上运费,这边的羊绒价钱依旧要比离石县当地稍低一些。
早前王当他们抵达凉州城之后,很快就将带来的那批货物顺利出手,买货的是几个西域来的胡商,听闻有从离石县西坡村过来的一批好货,几人匆匆赶过来,当即就把那一批货给包圆了,后面来得晚的一些人,自然是连根毛都没摸着。
王当他们那一行人总共也就在这凉州城中待了没几日,稍稍休整过后,又在城中采购了一批羊绒等物,便又启程往离石县方向去了。
罗二娘现如今在这凉州城待得久了,又整日与羊绒买卖打交道,便知当初王当他们收购的那一批羊绒的价格是有些偏高的。
待他们下回再过来,倒是可以直接从罗二娘这里拿货,罗二娘自然不会坑他们,事实上她也没坑过谁,因为常年与羊绒这东西打交道,她和彭二都是比较懂货的,收购来的羊绒品质向来不会差,卖出去的东西质量也有保障。
羊绒这个买卖也很有季节性,就拿凉州城当地来说,每年冬末一直到第二年夏季中段,羊绒的价钱都可以算是比较低廉的,等到这个夏天过得差不多了,天气一天天开始变得凉爽起来了,羊绒的价钱就要开始节节攀升了。
这些日子二娘她们在收购羊绒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价格的浮动,前些日子这羊绒的价钱还有升有降,这几日已经不怎么再往下降了,隔几日还要稍微涨一涨。
这一日,罗二娘她们出去收购未加工的羊毛,刚好遇到一个今日刚到凉州城的羊毛贩子,卖的是已经做过粗略挑拣的羊绒,瞅着品质也还不错,就是要价太高,若换了半个月以前,全部挑拣干净的好羊绒也才这个价而已。
“这价钱算什么高?”
听二娘她们嫌自己这羊绒价钱太高,那卖羊绒的小贩操着口音浓重的官话,对二娘她们说道:“待到秋季那时候你们再来看,两倍的价钱都买不着这样的羊绒。”
“若是果真那般好挣,怎的你还巴巴拿出来卖?”彭二回道。
“我自然是为了拿它们换些现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如何还能等到入秋。”那小贩笑着说道。
“那这条街道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怎的不见有人过来买?”彭二也笑道。
“嗨,一看你们就是从外地来的。”那小贩这就开始忽悠上了:“囤货在春,卖货在秋,捡漏就得在这大夏天,这羊绒生意经你们都没听说过?还真当咱城里头那些大商贾现在是不爱买货呢?他们那是吃不下了,仓库里都囤得满满的,钱袋子都花得空空的,这会儿他们就算想买,也是有心无力了。”
做这羊绒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春天那时候个个都在收羊绒,若是出手晚了,错过了市场最低价,后面很可能就要花更多的本钱在采购上,若是出手得早了,后面再遇着好羊绒,往往也就只有干瞪眼了。
“你若肯降价一成,这些羊绒我便都要了。”羊绒的收购价越来越高,二娘心想自己往后还是不要再卖货了,遇着合适的就买了囤起来,也像凉州城中那些做羊绒买卖的商贾一般。
“哎,那可如何使得?”那小贩一脸为难的样子。
其实可以顺利将这一批羊绒出手也是不错的,但他又想再观望观望行情,若是换了别人的话,他便要多掂量掂量,但眼前来找他买羊绒这人,却是传言中那个罗二娘,离石县西坡村罗三郎的阿姊,方才她们两人往这边过来的时候,旁边那些摆摊的就都在说这个事情呢。
所以这时候他心里,这个卖羊绒的小贩其实也是比较愿意做这笔买卖的,那罗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若是能与他搭上线,自己往后这买卖的格局,说不定就不会再是眼前这般。
“少了那一成的价钱,你这羊绒比别人家的还是要贵几分,我瞅你这货好,便想与你买,你若觉得这价钱不合适,那便罢了。”二娘倒也不是乱还价的。
“罢罢,能卖便卖了吧。”对方也松口道:“两位也是识货的,这批货这价钱,你们买得也是不亏,不瞒两位说,原本我今日就想出来摸一摸行情,没成想倒是做成了一笔买卖。”
做成这一笔买卖,小贩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价钱也合适,还跟着罗二娘打了一回交到,往后再多多来往几次,交情慢慢也就有了。
这几日他们凉州城中不少人,心中都暗暗有些激动期待,都道这财神爷的阿姊已经到他们凉州城了,那么财神爷本尊什么时候会来呢?
财神爷……财神爷这时候正在西坡村挖沟呢,还欠了一屁股债。
不过罗用倒是不着急,自打皇帝送来的那批精铁到位以后,他心里头就老安稳了。
看那棺材板儿背着一身债,整天还不慌不忙晃晃悠悠地过着小日子,乔俊林都忍不住要替他着急了。
“你要不要再做几双靴子来卖?横竖等到入秋以后,今年的杜仲叶就又下来了。”这一日,乔俊林对罗用说道。
“没剩下多少胶了,留着吧。”罗用这么回答。
乔俊林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想想这到底还是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