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世界似乎刹那间静谧。
封钧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微微挣扎了片刻最终只剩下了喘息,眸色微微染上了猩红的色泽。身后,两具残臂的石俑不知疲倦的冲了出来,他忽然就觉得有些厌倦,这样的战斗毫无意义,按在地面的双手死死扣紧。
一切似乎已经穷途末路,这场旅途尚未开始便要画上终结。
至此,消亡……
可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啊……
一片死的寂静中,商无心缓缓抬起了低垂着的纤细的左臂,正好指上石俑将军的胸口。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商无心抬起下巴,静静的看着前方,眸若黑色琉璃,仿佛淬落进了星火,倒映着广袤的星河。
蜉蝣之人也会在这世界上挣扎求生,我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终点。
这结局……我来改写!
她周身驳杂的真气在这一刻开始暴涌,被少女疯狂的吸引进体内。一瞬间,原本过度亏空的经脉被这些毫无章法的真气填满,横冲乱撞,她依旧仿佛黑洞一般继续吸纳着能量,长发漂浮,衣衫鼓鼓涌动,青紫色的筋络接踵鼓起,苍白的面色看上去竟有了一种阿修罗般的恐怖,几乎随时都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可是那双眸,仿佛浩瀚星辰,一道流光走过了几亿个光年。
“化骨……成沙!”
一字一句,微弱而清晰。
那点在石俑胸口的指尖突然亮起了一簇微弱的,飘渺的,仿佛随时会散去的黑光,摇曳如一簇火焰。
这种距离,金丹强者也休想逃脱!
浅浅的涟漪在指尖如水波漾开,轻柔的拂过石俑将军的身体。所过之处,细小的粉末唰唰而落,仿佛历尽了上亿年的时间,无尽岁月的风化,一瞬已归于永恒。
一尊威武雄壮的石俑和一匹高头大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化作一缕烟,一摊灰,转瞬即逝。
须臾片刻,中央祭台上只剩下了手握着令牌,强撑着站起身体的商无心和她胸口剑刃猩红的长剑。
她站立于那里,没有荣誉,没有喝彩,在那一刻仿佛她就是王者。她高举着手中的兵符颤抖而艰难地转过了身来,那一刻她耀眼夺目,光芒万丈。
“三军听令……住手!”
苍白的嘴唇哆嗦着,语气却如此坚定。
世界这次真的是安静了,一切瞬间归于静止,无论是那满地前仆后继的石俑,还是那两具不知疲惫再次冲封钧邪举起手中利刃的残俑,全部都与此刻定格,像是相机在这一刻被按下了开关,拉长了时光。
商无心摇晃了一下,嘴唇白的不像人的颜色,眼圈泛着青,一双纤长的睫毛微垂,俏脸上只剩下了深久的疲惫。她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了一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呢喃。
“……钧邪……救……我……”
那双明眸终于轻轻合上,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轰然倒地,仿佛飘零的落叶归于泥土。
……
寂静,黑暗。
“哗啦啦……”
“哗啦啦……”
……有水声?
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黑暗,商无心的神志渐渐恢复了清醒,弯弯的羽睫颤动了一下,一双明眸缓缓睁了开来,神色中满是迷茫。
这里是……哪里?
头上,一枚白莹莹的珠子正在静静地飘浮着,散发出柔和圣洁的浅浅光晕,如有若无的护罩讲她周围包围。这不是……商无心愣了一下,脑袋底下枕着的熟悉触感又让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紧接着——
“啊!”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封钧邪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捂着胸口在地上来回翻滚。
疼,太他娘疼了。
商无心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眼泪汪汪的在地上痛呼。
“啊,哦,啊,嗯~”
封钧邪:“……”他无奈的按着眉心:“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商无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忍痛咬牙:“我睡了多久?”
封钧邪静静地看着她:“十二日。”
商无心皱紧了眉头,表情快要哭出来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封钧邪轻轻叹了口气,瞬间败下阵来,语气淡淡:“你心脉受损,能修复已是万幸了。”
商无心依旧瞪着他。
封钧邪神色微微放柔:“真的没有办法马上复原。”
商无心死死瞪着他。
封钧邪迟疑了一下:“要不你还是唱歌吧。”
商无心捂着胸口继续在地上翻滚:“啊啊啊哦,啊啊啊哦,啊啊哦哎……”
“停,”封钧邪完美俊的脸黑得透彻:“这是什么东西?”
商无心一脸的悲催,捂着胸口仿佛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你不懂,现在只有《忐忑》才能抒发我内心的悲愤……与凄凉!”
封钧邪:“……”
什么王者风范,什么大义凛然,什么舍己救人,全特么放屁!
指望她?呵呵。
“我仍然在无人问津的阴雨霉湿之地
和着雨音
唱着没有听众的歌曲……”
封钧邪一怔。
“蜉蝣之人也挣扎不已执着存在下去,
追逐着梦想着继续……”
天籁之音飘扬在阴暗的洞窟之内,商无心眸光望着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轻轻开口唱着。
“请别让我独自匍匐于滂沱世末之雨
和着雨音唱着见证终结的歌曲
人们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