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应是已经过了饭点,可自从出了村庄,别说人烟了,入眼皆是草木繁茂。听花翎说,万妖夜宴设于青山腰上,为了赶路,他们特意避开了闹市,专挑这曲径通幽的捷径。
“我不行了,又饿又渴,太阳还这么晒,我真的快不行了,必须休息一会儿。”子兮找了棵参天巨木,躲在树阴下大喇喇的席地而坐。
“凉王没准停下,你怎可如此赖皮,成什么样子!”
被花翎呵斥,子兮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赶路。
赋凉走得很快,自然没发觉身后人的疲惫不堪,时间久了,子兮傻了,全靠花翎和栀妸的搀扶才能赶上大部队。
强烈的日照,微弱的风。
子兮抬眸,只觉得日晕扑面,望出去都是火辣辣的。
大空听着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上前几步,与赋凉比肩,“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累坏了。”
赋凉侧眸,这才注意到了快虚脱的子兮。
“暂去茶棚休憩。”
赋凉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能让子兮听见。
到了茶棚,她奋力拨开花翎和栀妸,抢先一步夺得水壶,也不管仪态是否妥当,就这么对着壶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水滴顺着嘴角滑下,滴入了她微敞着的领口里,喝完一大壶凉茶,抬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茶渍,喘着大气道,“再来一壶!”
“慢点喝,小心涨肚子。”花翎接过小二送来的茶壶,耐着性子帮每人都倒了些。
赋凉淡淡的扫了眼子兮,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却也不喝,“若不是你执意跟随,如今大可留在你那子兮苑潇洒自在。要知道,此行远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惬意。”
子兮刚接过花翎倒给她的茶水,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赋凉满口的冷言冷语,心下不快,放下茶杯,直接回道,“我有说什么吗?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惬意了。走了这么久我一口饭一口水都没吃,我有过抱怨吗?你走得那么快,我不还是照样跟上,没有耽误你一丝一毫。”
赋凉突然冷言相向,不光子兮莫名,就连旁观的一众人等都失了血色。
唯有淳于妤攸,冷凝的脸色有了一丝得意。
就在昨日,赋凉还为了顺子兮的意去参加了三伏泼彩,如此反常,唯有用真情宠爱方能解释,可眼下只是过了一晚,凉王还是那个凉王,眼里的柔情却化成了冰,再难寻觅。
花翎和栀妸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客官,这是小店的点心,各位尝尝,也算是垫垫肚子了。”小二打破了静谧。
大空摇着折扇,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小二笑着接过,点着头哈着腰,笑呵呵的回了帐内。
子兮看着自顾喝水的赋凉,无奈对方再没了后话,心气不顺的她突觉肚子涨得难受,眼下肯定是坐不住了,折转几下,从桌上拿了个糕点,慢慢悠悠的转到了茶棚外。
蛊雕不宜见人,就在茶棚顶候着,子兮这会儿撕着手中的小点上抛,自然就是来喂它的,远远看去,一人一兽倒也和谐。
喂完糕点,子兮的情绪也相对好转了不少,只是肚中涨热难耐,让她的身子止不住发虚汗,直起斜靠栏杆的身子,她眼前突然一黑,脚下凌乱,一不小心就撞倒了排列整齐的酒罐子。
“子兮,你怎么了?”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花翎的声音响起,随后是极速而来的身影,接住了她飘遥下坠的身子。
……
“子兮,子兮……”
她能听到有人唤她,但昏沉的脑袋就是不愿让她醒来。
“子兮,快醒醒,子兮……”花翎有些着急,喊了半天不见回应,只得回身问道,“凉王,子兮怎么还不醒?”
“再给她些许时间。”
“都半个时辰了……”
大空摇了摇头,花翎只好止住了声音。
赋凉扫了眼身前被五花大绑的茶棚小二,再瞥了眼放置在桌的茶水,“常言道:生意难做,正经的生意更是难做。不曾想,在这荒郊野岭竟也能被我碰上。”
“公子饶命,我有眼无珠,不该诓骗公子的钱财。”
花翎倏地起身,上前踹了两脚,“不该诓骗我们?那就是可以诓骗别人咯!”
“不不不,姑娘,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设立茶棚,理应是为过路人纳凉遮荫为主,小的不才,居然生出了此等邪念,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我看你这就是一家黑店,专为谋财害命!”大空也动了怒,上前从小二袖里拿出原先给他的那锭银子,“你见我出手阔绰,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谋了我等的命,夺了我等的财!如此娴熟,定是个惯犯!”
“不是的公子,公子息怒,小的、小的真的是一时糊涂,以后也不敢了,绝对是不敢了!”
“冥顽不灵!”花翎懒得动腿,回身在桌上拿了壶茶水,“喝光它们!”
“啊?”
“啊什么啊,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存心害人,毒死了也不姑息。”
“姑娘,姑娘饶了我吧姑娘……”
“喝不喝!”
“不喝!姑娘,这、这、这、这喝不得啊姑娘。”
“不喝是吧……”花翎双眼一眯,摞起袖子,一把扼住他的喉咙,“不喝也得喝!”
“咕咚咕咚……咳……姑娘、咳咳……”
足足灌了一整壶的茶水,花翎才收了手,“你也不看看惹上的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