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中条山中枪炮声四起,烟火翻腾,好似着了火一般。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今夜的中条山,那这个字一定是――乱
守军的防线已经全线崩溃,各部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日寇又紧追不舍,每一个险要之处都有守军匆匆布置起来的防线,每一处有守军的地方都有紧追不放的日寇。
此时,日寇基本已经完成了分割包围,剩下的就是以重兵围攻顽固之敌,以小股部队穿插拦截,扩大战果。
日寇不怕乱,这混乱本就是他们制造的,他们只怕不够乱
守军各部怕,可是,如今已经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李四维也怕乱,但是已经乱得不可收拾了倒不如来个混水摸鱼,搞一买卖算一买卖
所以,特勤连和迫击炮连被安排到了一起,带着家伙往深处摸,小鬼子的大部队搞不了,那就搞那些单独行动的小鬼子
此时,小鬼子胜券在握,肯定有些得意忘形了,岂不正是混水摸鱼的大好时机
一线天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狗日的,”那少校军官被王六根正在向王六根哭诉,“我们团在垣曲北面被打散了,俺好不容易收拢了五百多号兄弟,准备往军部驻地撤,哪曾想刚进山就被两百多号小鬼子追上了兄弟们刚败下来啊”
说着,那少校军官悲愤不已,“光伤兵就有八九十号,还有好些兄弟连枪都莫得了就这样被那些小鬼子追着打一直追到了里,又被他们赶进了山谷里”
“六根,”那少校还没说完,石猛边带着兄弟们从谷中钻了出来,笑呵呵地喊了一声,“你们整完了没有整完了就撤”
跟在石猛身后的兄弟们也都是喜形于色,身上挂满了战利品。
六十六团的将士都有打扫战场的习惯,而且还很仔细
石猛说完,正好看到了那少校,连忙笑容一敛,走了过来,“这位是”
那少校连忙振了振精神,冲石猛勉强一笑,“俺是第十五军六十四师独立团二营营长卫得胜多谢兄弟们出手相救。”
“应该的,”石猛呵呵一笑,“卫兄弟,走,便走边说”
要想在乱局中立于不败之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才是真理啊
此时,战场已打扫完毕,不撤还等何时
撤退的路上,卫营长再次说起这一仗的遭遇,听得石猛直咬牙,“狗日的,太猖狂了两百人就敢追着五六百人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营长和一干被救的友军顿时听得老脸发热。
石猛根本没有在意,使劲一拍卫得胜的肩膀,“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干,把这个仇报来”
“这个”卫得胜一怔,神色犹豫,“石营长,这一仗我军败局已定,中条山已经化作了一块死地啊”
“龟儿的,”石猛一怔,连忙收了手,调头就走,“富贵,派两个兄弟把他们送到渡口去,其他人跟老子走”
说着,石猛嘿嘿一声冷笑,“死地这世上岂有死地老子看死的是人心吧”
石猛头也不地走了,徒留一干窘得面皮通红的溃兵。
“魏营长,”孟富贵带着两个兄弟走了过来,冲卫得胜呵呵一笑,“单石渡口还在我们手里,渡船也备好了,你带着兄弟们过去吧”
“俺”卫得胜神色赧然地望着孟富贵,“俺唉”
说着,卫得胜一声长叹,咬了咬牙,一扫众溃兵,“受伤的兄弟都去渡口,其他人都给老子留下让友军兄弟看看,俺们镇嵩军的人也不是孬种”
第十五军是第十四集团军的三个军之一,而第十四集团军的老底子就是镇嵩军。
卫得胜一行留了下来,除去伤兵也就三五十号人。
瞥了一眼追上来的卫得胜,石猛嘿嘿一笑,不无讥诮,“你不是说这里是死地吗”
“对,”卫得胜不以为意,只是满脸正色地了头,“这里的确是一片死地”
石猛听得一怔,这才神色一整,“卫营长,那我们就一起干吧让多的兄弟能活着到南岸去”
中条山已经变成了一块死地,留下来就是九死一生这一,卫得胜看得十分清楚,石猛何尝又不知道呢
可是,明知是死地,他们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因为,他们是军人
古人说得好,“自古艰难唯一死”
纵观历史数千年,苍生数以万万计,可是,有几人能坦然面对生死
在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中,无数的军人选择了慨然赴死,可是,谁人能知他们在做出生死抉择之前的挣扎与徘徊
夜已深,曹家川硝烟未散,但枪炮声已然停歇。
“狗日的终于消停了,”临时军部里,孔军长听得外面枪炮声散去,心中一松。
“军长,”一个参谋神色一动,“连日苦战,小鬼子的弹药怕是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对啊”众将士都是神色一动,“我部正该趁这个机会发动反击”
“反击”一旁的往治岐师长摇头苦笑,“我军死伤惨重,弹药也将告罄拿啥反击”
众将一滞,纷纷默然,刚刚亮起的眼神瞬间便又黯淡了下去。
“军长,”王师长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望着孔军长,“如今,我军被围困于此,弹尽援绝,已是一支孤军当早做打算呐”
闻言,众将纷纷望向了孔军长,神色各异。
孔军长皱眉沉吟起来,良久,轻轻地开了口,却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凤山,太寨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王师长一怔,摇头叹了口气,“比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