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蒙受冤辱,贤王又远赴边关为国而战,皇上不得不作出姿态施以厚赏安抚。金银珠宝自必不可少,皇庄田产也少不得给些,除褫夺户部茶马司司长的官司职外,皇上还削了冯御史的官职,贬为庶人,发配边地,无诏不得回京。弃卒保帅,贤王府一击不成,碍着贤王手中握着权势,皇上得修复与贤王府撕破的脸面。
“太后前些时候还念叨着贤王妃,贤王妃得空多进宫陪伴。”皇上道。
皇上坐回龙椅之上,看着驻立在朝堂上盈然而立,嘴衔淡笑的女子万分刺眼。宠辱不惊,端庄大方,临危不乱,从容淡然,贤王妃虽然容貌稍稍普通了些,但是这通身的气度,岂是那些名门闺秀可比?皇上又怒又恼,又是懊悔地瞪了一眼跪趴于地,伏首惶恐的吴宗耀,负手退朝离去。
百官退朝,刘紫月瞟了一眼仍旧跪于大殿中央的吴宗耀,洒然离去。刘紫月不知道,今天她于大殿上从容不迫的姿态;娴雅淡然,端庄大方的表现;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地辩驳;声情并貌的陈情以及袖手轻挥间,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贤王府危局,让在场子的众臣子叹服之余,不禁重新审视自己与贤王府的关系来。贤王虽然病入膏肓,若非奇迹出现,寻到万年不遇的神药,绝无可能病愈,但是贤王妃不同,年纪轻轻,身强体健,又有主理贤王府的能力。
严相立于廊檐下捋须,着着刘紫月飘然离去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父亲?”严相嫡长子,安平县主的前夫婿,也就是严家大爷顺着严相的目光,疑惑不解地道。
严相环视四周,见众臣离去,深深地看了一眼行走于众臣工身后,被小太监传唤走的吴宗耀,轻蔑地扯嘴笑道:“昏聩无能,有眼无珠,有吴家小子痛哭流涕的时候。”
“可不是,儿子看贤王妃挺好,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严家大爷道。
“唉!”严相迈步下阶,同声旁的大儿子低声道,“庆元那小子怎么样了?”
“西北风沙漫天,气侯恶劣,缺吃少喝,能有京城自在?”
“哼,那是他自找的。好好的齐国公女婿不做,非得外放。他吃苦?可不就得让他吃苦才能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严相瞪了一眼大儿子道,“我可告诉你,你不许暗下里帮衬,知道没有?”
“是是是,可是……。”严家大爷对着前头快步离去的老父老兄背影,低声嘀咕道,“四弟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承接香火的脉息,若非有个好歹……。”他观察贤王妃有些时日了,贤王妃贞静淑雅,端庄大方,机巧有才,遇事淡然从容,还独立坚强自信。这样的女子天下也只有贤王妃。庆元这小子眼光虽好,但是终究是无缘无份,苦做伤情人罢了。
御书房内皇上对着吴宗耀与钦天监监正狠狠地发着火。笔墨纸砚,花盆杯碗,得什么砸什么。宫婢们,太监们,按班队列,瑟缩着脖子,不敢上前劝阻。噼里啪啦,哐哐当当的摔砸声,伴和着皇上的怒吼咒骂声。
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不学无术,甚至连祸害江山,败坏社稷等语皇上都骂了出来,骂急了,甚至还咳上几声。卫总管站在一众宫女太监的队列最前边,躬身垂眸间眼角暗觑,果见御书房内乱糟糟的,满地的狼藉不说,里头跪地声声惶恐的两人全都被皇上砸伤挂了彩。
“废物,那是乡下没见识没教养的小女子么?”皇上说着又将手边的一只御用茶盏冲着吴宗耀砸了过去。天子盛怒,吴宗耀不敢闪避,只得闭着眼睛生生受着。
“还有你,贤王如今活蹦乱跳出,贤王府安然无恙。反倒是朕自她进门子以后,你给朕数数,遇上多少事?”皇上怒吼道。
钦天监暗自叫苦水迭,命理之事本就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世事无常,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是衰微败弱之命,下一刻或遇上机缘而改变,谁又能说清这里头的定数。人者生而有命,亦随气运盛衰变化无常。那贤王妃之前他卜算过,明明是低弱苟延残喘早衰无福无寿的命格,可是也不知道赶上哪门子运数,现如今,她的命格不要说他,就连他的师傅亦是算不出来。
钦天监耳边还回响着师傅望着满天的繁星喟然长叹的话语:“孛星出,紫微暗淡,内将有大乱,外将有大兵,国有他变。乾坤运转,此消彼长,天下大事分合变势大起。龙虎相争,吉凶难定。”贤王妃的偏离轨迹的命理,很显然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就连贤王,本是六亲无靠早衰早亡的孤寡命格,现如今……
左肩一痛,钦天临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皇上的一叠奏折砸中。皇上盛怒,师傅口中的天意不可违还犹言在耳,钦天监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将孛星之事咽了下去。或许真到了他离开庙堂,长归山野的时候。
皇上在御书房中发火,没有人敢上前劝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的脾性越发大了,性子喜怒无常,癫狂暴燥。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卫总管耳边低声耳语,正好被里头发完火,坐在龙椅上歇息的皇上瞧见。
“何事?”
卫总管小心翼翼地回话:“回禀皇上,章华宫的十八皇子病危。”
“知道了,准备一下,朕这就过去。”
刘紫月下朝回府的时候,贤王府众人早已经放归,忙着上下洒扫,清点王府财物。孙嬷嬷准备了火盆子置于琴语院的院门前。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