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之意只觉头晕目眩,耳中嗡然作响,扶着额角缓了好久才堪堪看清眼前负手而立的少女,“唔……舍不得本宫了么?”
她居然没将他砸得头破血流,意外之余却瞥到她衣襟处滑出的一角白玉珏,不由眯眼,“祭司玉印?”
“你晓得?”尹三五倏然就蹲了下来。
为了换这个玩意儿,她这双手可是遭了大罪了,以致于现在捧着祭司符的手还颤巍巍的。
但她研究了许久,除了盯着那玉印上的湛蓝晶石眼会神智恍惚以外,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凰七七的说法是,质地算不得臻品的一块破玉罢了。
“扶本宫起身。”她眼波懒懒地流转,那姿态可叫一个矜贵。
尹三五按捺着再敲破她头的冲动,挟着她的左臂将她扶到梨花树下依靠着,“现在可以说了。”
“既非本宫之物,要说什么?”凰之意背靠着树干,终是觉着虚羸无力,又缓缓坐了下去。
尹三五咬牙切齿地挨着她的位置席地而坐,一把攥起她的衣襟轻易就提了过来,“你……”
“咳……”连咳嗽的声线都断断续续。
尹三五不由被这打断了话。
凰之意的下巴属于尖成蛇精脸那一种,只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较为英气外,面容可说相当妖艳,艳到略显刻薄。
此刻那张脸苍白得无以复加,睫毛都毫无生气地垂落着,似随时就要昏厥过去。
他身上着的衣物近看才辨得仅仅一件中衣,那双**的足似乎不愿被人看到窘迫,稍稍藏在衣裾下,可中衣始终不同于外袍衫,怎么也遮不住的。
双足裹着灰黑的泥沙,干净的部分却愈发显得细腻白皙,一看便晓得是个娇贵的,细皮嫩肉到走个草地都能划出那么多道淡红的小口子。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后衣摆处延展出来的金色华丽尾羽,无数密匝而生的细柔飘翎伴着六条长长主尾,瑟瑟得颤着似乎想藏进衣摆里去,奈何尾巴巨大比较难以实现。
尹三五揉了揉发疼的眼,鎏金璀璨,真是多看几眼都会闪瞎!
以她所知,除了凰七七上次朔月的现象,一般来说若非重伤,他们鸟人都不会显露真身,连尾巴都藏不住了,可见凰之意伤得不是一般的重。
攥着她衣襟的动作不由慢慢改为扶着她,“你住哪儿?”
“水……”
尹三五迟疑地凝着她吃力开合的干涸淡色唇瓣,又松开她去寻了老远,才寻着大片的蕉叶叠好取了山涧水来,“拿着。”
微风拂落满头梨花,温柔了少女绝艳恣意的轮廓。
凰之意费力地抬眼,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妖艳面上突然有了几分难得的认真,“……想不想做本宫的第一个女人?”
尹三五脸色微僵,直接一捧水给她劈头盖脸泼了过去,“不想,滚!”
“呵呵呵呵呵呵……”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凉水,倒是令她欲晕不晕的感受稍微清醒了些,不怒反而笑得好生妖娇愉悦。
凰之意淡色唇瓣微启,猩红舌尖如冰凉的毒蛇慢慢舔舐着唇边的水渍,“祭司玉印呀……本宫还真知道一些蹊跷呢……”
尹三五倏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凰之意却幽幽叹道:“嗓子干。”
“你最好真有可说的。”尹三五眼刀剜她一眼,让她以手捧水喂给凰之意绝不可能,又吭哧吭哧地跑去摘了蕉叶又取水。
凰之意微微眯着长眸看她那副匆忙模样,不知不觉,不禁勾起了唇角。
待她朝自己跑过来时,那上下晃荡起伏的身段,着实令凰之意本就昏沉的脑袋眩晕得更厉害了,她本身各占阴阳,自己也有雌性的特征,怎么就没那么大,所以她更喜欢别人雌伏她身下。
她喉结异样的微微滚动,抬头望着面容姣好无双的少女站在眼前喘着的模样,喑声,“喂。”
“呵,不要太得寸进尺,不喝就作罢。”尹三五颦眉,她还真当自己拿捏了什么不得了的祭司符秘密么,径直将蕉叶装着的水递给她。
她不肯喂他属意料之中,凰之意没多说什么,接过水便几口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舔着唇,“相传祭司符可开启阴阳两界之门……咳咳……不过这玉印并非万年前神朱雀的那一块……咳……它只是……”
“只是什么?”尹三五听得正入神。
“小娇娃,送本宫回去么,本宫实在走不动了……我们……边走边聊,如何?”
估摸雀宇也该离开了罢,毕竟雀宇素来与凰雪微就没什么私交。
她这一趟出来又落水又被砸脑袋的,也是折腾得又去了半条命,小娇娃虽然有趣,可久了她就只怕是再支撑不住了。
尹三五也不墨迹,伸手就将她一条手臂架了起来,“继续。”
“咳咳……祭司玉印早就随万年前的朱雀消失了,这一块乃是九堇根据记载仿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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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上除却规模恢宏的白鹭书院外,清一色便皆为格局统一的两居室学子房,唯独除了天矶洞外的竹楼——扶疏楼。
五十年前,九堇设计白鹭书院期间,就居住在此竹楼之中三年。
彼时,凰雪微正端坐在院中优雅抚琴,不远处,雀宇抱着把琵琶把弄,丝竹绕梁,可谓是仙音琴瑟和鸣。
当尹三五扶着凰之意走来时,凰雪微平静如水的脸色不由微变。
凰之意也不料雀宇不仅未离开还竟与凰雪微锦瑟和弦,弄起了琴艺,慌忙就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