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将入座后,戚凡便一直看着湖面,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的心里有点波动,他自己也很讨厌这种感觉。
一个大尉一个高士,数十年的高官为政下来虽说功绩平庸,甚至可定义他们枯名钓誉、欺君罔上——但正因为戚凡多少了解先皇戚决天,故暗想难不成父皇对方梓旭和潘启两人暗地里所做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么?
绝不是,可为何父皇一直未曾动他们?
念想至此,戚凡开始有些心悸。
把众将叫来喝酒,也只是戚凡有些一厢情愿的天真表现。
如果方梓旭和潘启一死,朝中上下必会惊动,事后纵然有人会怀疑是他戚凡在背后动刀,但也没有证据。
因为那个时候,凡帝正在龙湖湖畔摆设酒宴款待爱将。
而且,入宴之人尽是凡帝的一干心腹之辈。
这真算是一个为自己也为诸将洗白的证明,而不是欲盖弥彰?
这也更加能让明白人窥见他戚凡心里有鬼。
而且,这也将说明凡帝所忧甚广,至少很明显说明他戚凡还不自信。
也还很年轻。
更叫他担心的一个问题——那俩星煞宫女尊能完成暗杀任务么?
若不能尚可,而一旦方梓旭和潘启果真一死,就不会有人在认为是新上位的凡帝排除异己么?
因为即便方大尉和潘高士有罪,但也要证据确凿并公之于众才是。
戚凡蓦然起身,眼神里掠过一丝焦躁。
尽管他确实想多了一点,因为作为一国之君,他即便明着要谁死,谁也不敢不死。
这也是他稚嫩的第二个方面。
众将静静端坐不语,忽见凡帝行为神色怪异,均面面相觑。
而龙桌上摆放的十二壶酒、以及十二盘下酒菜,原封未动。
夕阳逐渐沉入了湖里,湖面浮起了一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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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方府,大方气派但不奢华。
方梓旭站在阁楼上观望红日西落,他眼神阴沉,脸上也有些阴愁,他的影子很长。
这近一天来他老是有点莫名紧张,老觉着背后抽凉。
不在其职便不谋其位。
作为东皇国的兵工厂总管,对任何事情,方梓旭都绝对要面面俱到或老谋深算。
因为这个职位绝不轻松。
何况他的确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
在他所熟知的国之律法里,不论是贪赃枉法还是强占土地,又或者是买官卖官败坏朝纲——此些事情一旦败露,他的脑袋不会在他的脖子上停留片刻。
所以他和潘启沟壑一气蛇鼠一窝地躲在鲍玉那颗大树下阴奉阳违。
好乘凉,也好遮风挡雨。
戚圣死了他一点都不伤心,可鲍玉被压入天牢了,方梓旭真的有了一点紧张和惶恐。
尤其是凡帝这一上位便真刀实枪。
这几日他思前想后,深入简出,还暗地里抹去了一切可能会被作为罪证的所有文字记录。
也灭了十几个无辜的口。
他认为他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凡帝不会找到他的任何一个把柄。
也便是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闪电般掠来一道光影。
光很微弱,影很快。
那道光影直接横过了他的脖子,他仿佛无动于衷。
他还站在阁楼上望着日落。
他的脖子上溢出了一圈血水,他的瞳孔在飞快扩白。
半晌后,一阵风吹来,吹掉了他的头颅。
几乎是发生在同一个时刻,从潘府的几个侍女寝房里走出来了一个衣衫不整的肥胖男子,他仿佛很满意的吹着口哨,不料头顶光影一闪。
他便站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一分为二。
他是高士潘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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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时分,整个都城被笼罩在一层诡艳的余晖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兵工厂大总管方大尉和潘高士双双在各自府中离奇死去,据说各自有人看到方府和潘府上空出现了一道诡影闪光”
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一瞬间传遍了巨大的元帝城内外。
霎时,满朝文武大臣犹如惊弓之鸟。
可谁也不敢多揣测一个字。
当汪柏春和龙骨刮赶到凡帝宫的时候,戚凡还在龙湖湖畔和一干将军喝酒。
那时,沈逮还令人在龙湖边专门搭建起了蓬台,还镶上了珠光。
“本帝都听说了,两位爱卿不必惊慌,来人,赐座,上酒。”
引弓无有回头箭。
事已至此,戚凡将计就计,待汪柏春和龙刮入座后,起身道:“此事便交由锦衣卫去办,若是在子夜之前仍无线索,便将此案断为无头案,本帝可不想在两只蛀虫身上伤财劳将。”
鹿之寒、古闫彬、华少山三人听后同时一愣,旋即同时起身躬腰领命:“卑将遵旨!”
待三锦衣卫统领走后,龙刮看了汪柏春一眼后,起身面向戚凡肃然道:“凡帝,卑臣刚得到了一函烽火密报”
“烽火密报?”
但闻此言,戚凡眼神微厉,淡淡道:“便是来自南部凤凰城么?”
龙刮暗自一怔,躬声道:“吾帝料事如神,那烽火密报正是来自南部边城凤凰城。”
诸将闻言,皆沉默不语。
东皇国的最南部之城名为凤凰城,那里虽说风景绮丽绝美,但也是仙城,还是边疆要塞守城。
六部侍郎总兵荆轲斩暂时驻城在那里,其兵力甚微,不过区区十二万人马。
见诸臣神色沉忧,戚凡淡然一笑道:“西母国这是在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