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风刮起了夜,夜把人心放纵成劫。
谁却在夜的影子里把自己置身事外?
她现在好想看星燃烧。
原谅她做不到,原谅她身在天牢。
如幽冥般烛火在微微闪烁,在天牢内的梦呓声搅拌着呼噜声下,三名看守划着酒拳,喝着小酒、吃着肉干,还嚼着香豆,他们时而丢给她一个鄙夷和嫌弃的眼神。
数月的黑暗牢狱令她视线模糊,干瘪和裂开的嘴唇好渴望一滴甘露。
她带着浑身的疼痛倚在铁栏前,脚下的枷锁好似一座大山。
她的头发早已干枯没有了光泽,少女原本应有的简单美好对她来说却只能是一种奢望。
她在静静笑着,望着黑夜。
她时常但求一死,可死神从不怜悯她。
她累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她想要问一声看守:“快要新年了么?”
即便会再次招来一顿嫌弃、恶骂,乃至毒打。
可原谅她,她说不了话,她的舌头早被人割掉。
生在皇族,身不由己。
而凡人,却永不知足。
她叫戚羽衣——如同戚决天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一样。
世界对她很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养母,只有他深阁夜读的孤独身影。
那是她所有的美好记忆。
她多盼望能再见他一面,听他抚琴,听他作诗,听他天方夜谭讲一些她无法想像的奇异世界。
可她知道,他或许早已死去。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令她厌恶的卑劣世界。
她不怨谁。
“你这该死的贱婢,你笑个甚?”一年轻看守看了她一眼,顿时恶言生火。
她没有理会那个看守,因为这数月的牢狱之苦已是让她明白,沉默是金。
她甚至还要装作熟视无睹。
“要不,再撒泡尿赏赐给她尝尝?”另一年轻看守流气十足,斜眼生恶。
她悄悄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
铁链响起,她一把坐在了潮湿的牢房地面。
“看她吓成那样子,就免了吧,怪可怜的~”一年老看守不忍道。
“嘿嘿,可怜才好玩儿。”年轻看守拿起一块肉干,径直往地面抹了了几把,然后走近铁栏口,将乌黑带脏水的肉干递给了她。
“快接啊,小心挨打哦~”另一年轻看守看好戏一样,怂恿着。
“接不接?如若不然让你呆三日茅厕”
“再不接,拔光你的衣服游天牢”
见她不肯接那肉干,两年轻看守邪笑着,不停的恶语威胁。
“就要新年了,你等莫要这样”年长看守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他做不了主。
“哐啷~”
忽然,天牢外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一行五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神俊冷厉的年轻布衣男子,在他背后裹着一把仙剑。
是戚凡,怒至极限的戚凡。
在他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龙刮、汪柏春,还有杨亮和汤鸢。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戚凡此刻内心的滔天怒火。
“几个该死的赖皮小辈,还不快快放人!”但见这牢房内的环境,龙刮捏着鼻子,怒火奔腾。
潮湿、阴暗,恶臭。
这是人呆的地方?
“大人是”几个看守哪里认识太尉龙刮,当场愣在了原地。
“吾乃汪柏春,可以放人了么?”汪柏春很想亲手将这几个看守给活剥掉,强忍怒火亮出了一块金牌。
太爵汪。
“不知太爵驾到,小的们该死,该死”几个看守当场吓得不轻,齐齐跪伏在地,浑身颤栗不已。
“皇子,您看”龙刮小心地看了戚凡一眼,欲言又止。
戚凡没有说话,他唯有无限的悲怜,他轻轻走近了铁牢,他轻轻挥手,铁牢之门轻轻打开。
他走入了铁牢之内。
他忍着不哭,他的心在流血。
她看不清楚来人,只是下意识往身后仰,似乎是习惯。
他蹲在她面前,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脏腻的脸庞。
他很专注,很虔诚。
原谅他再也忍不住,他泪如泉涌,他的心像刀剐,他哽咽得几近晕厥。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忽然心有所感的难过。
“羽儿我是凡哥哥”说完这句话后,戚凡整个人开始颤栗,开始嚎啕大哭。
她讶异,她开始激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她颤抖,她落泪
戚凡轻轻抱住了她,把自己的头埋在她脏臭的发丛里,狠狠地嗅吸着。
她依偎在戚凡温暖的怀抱里,泪流干了,然后竟悄悄睡着了。
这几个月来,这是她睡得最香甜、最安稳的一个觉。
戚凡温柔地抱着她,生怕惊醒了她。
最终,当她熟睡,戚凡抱着她走出了牢房,看也没看那三个趴伏在地的看守一眼:“龙太尉你亲手办,什么法子最残忍、最残酷、最折磨人,你便怎么办。”
汪柏春一惊,龙刮诧异:“皇子,这”
“放心,我只对该死之人,但这三个畜生,要先死。”
说完这句话后,戚凡抱着戚羽衣冷漠地走出了天牢。
路很短,也很漫长。
天牢外,夜还是那么夜,还是那么冷,还是那么煎熬。
有人在狂欢,有人在庆贺,也有人在低泣祈祷。
朱铭章等人,以及真龙营、花无神等所有人都在外等着,他们看见戚凡在笑着流泪。
可他的笑却令人心里很疼。
“皇子,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