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贞试图让她吃下,于是说:“太后,这是臣妾孝敬您的呀。”
“哀家赏赐给你,你不接受吗?”南怀珂却很坚持。她无需说更多,仅仅是两个人身份地位的差别,简单一句话就能制约对方。
上赐之物不能不受,怀贞看着最后一个丸子,握着勺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最大的一个丸子里被她放了许多蓖麻,即使只吃一口也能置人于死地。这不是砒霜,银针根本检查不出,小太监到底是奴才,试毒都是挑着小的边边角角,他不会吃最大的这一颗,如果南怀珂吃了,必死无疑。
隋晓狠狠问:“太后要你吃,怎么不吃!?”
南怀贞被她呵得抖了一下。她确实也称得上是聪明,知道如何下毒可以免除人的怀疑,如果南怀珂不打算放过萧凌,她就要她陪葬。遗憾的是她现在看出,自己已经被人识破了。
以南怀珂的脾气来看,她猜测自己凶多吉少。
横竖都是死罪,南怀贞不想连累萧凌,所以干脆把心一横,举起勺子就准备吃下最后一颗带毒的丸子。哪知隋晓突然出手一把就打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手一松掉了勺子。
“你知不知道雍亲王为什么派你来?你听不进哀家的话,哀家说过了,雍亲王不值得你这样。十年前雍亲王府中有一位侧妃沈氏,她父亲的官职高于你父亲,因此也很受雍亲王器重。可是你敢不敢告诉哀家实情,一向康健的她为什么后来死了?
她死后,生下的儿子便迅速过继到你膝下,你成了当年王府里唯一膝下有子的女人,而且还是长子。南怀贞,这招杀母夺子使得好啊,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狠毒和聪明。可惜,一切并不是天衣无缝。
一年前雍亲王自觉与哀家已可交心,无意间将此事告诉了哀家。不必这样惊诧,雍亲王何等聪明的人,这一次他因为自大断送了自己,却不代表他看不破你在王府后院做得那些勾当。他正是看透了你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才知道你一定敢对哀家下毒。于这方面来讲,他也的确知人善用。
你为了博得他的欢心什么都肯做,可是这个男人为了博另一个女人的欢心,这样轻易就将你的隐秘说了出去。”
“不许你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这么做对哀家有什么好处?哀家又不需要利用你去对付他。反倒是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何要留着你。”
“王爷若因此怪罪我,为什么不对我说?”
“因为沈氏也是将门之女,比起你,他当然希望长子的生母母家没有那么显赫,以防将来登基后为外戚所制。这一点,从他的继室出身就可窥得一二。你陪伴他多年,他是多务实的一个人会不知道?”
这番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南怀贞那点聪慧,在心思狡诈的萧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沛小岚是什么下场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刻她全身都失了力气,自顾自喃喃:“我以为瞒过去了……所以他没有问罪是因为我对他还有用。”
南怀珂冷漠地看着她,片刻说:“哀家其实也很佩服雍亲王,换做哀家是他,身边断断容不得你这种阳奉阴违的人。这真正是他的远见,试问时至今日,他身边还有别人能做今天交给你的事?”
怀贞摇摇头说不出话,没有关系,至少到此刻,她仍然不在乎自己被萧凌利用。
她一早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有真心,当年能够嫁入王府也是因为替他陷害了南怀珂。她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没有那么天真,以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会因为她为他做了点事就回心转意。
只是,讨好他竟慢慢成了她的习惯,这大约,也是他最后一次利用她。
“我不只是为他,”她低声说了一句,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视线锁住南怀珂:“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的母亲。”二人对视,南怀珂恍然大悟。
“杀母之仇你以为我会忘?”
“哀家没有杀她。”
“却是你逼死她的!”
“若不是你父亲……算了,你爱怎么想都行。”
“不要装作大方的样子,真正受害的人是我,死的是我的母亲。她被大火烧得全身焦透的时候,你正躺在太皇太后赏赐的鹅绒床垫上做美梦!南怀珂,你为什么要从海疆回来,你就在那里嫁人生子我们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你回到国公府我待你不好吗?我也给过你善意,你不在的从前许多年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姐姐她们总是同你作对我也是有劝过的。你本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发慈悲不要同她们一般见识,这点气量你都没有!
你对小谢公子夫妇这么好,三不五时就有赏赐,可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啊,你给我们留过活路没有?你的每一步都是要将我们二房逼到绝境、逼到妻离子散……大哥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父亲生不如死,我呢,我又做错过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事情?!”
怀贞的怨气积攒多年,她有自己觉得委屈的理由,少女时期她本是与世无争的,看看如今她成了什么样子。她还没有迷失分辨是非的本能,她恨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待在萧凌身边面对那么多的女人,她不得不选择依靠耍手段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她像是早就死去多年,而且还是看着自己一点点慢慢死去。先是她的爱,再是她的家人,随后是她的良心。
“南怀珂,你把我的人生全毁了!”不管是父母还是丈夫,她的一切,两个值得她依赖的家都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