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无声。
“世孙。”逢春板着一张脸,先行了礼。
穗穗本愣着,此时猛地回神,一团火气就要开骂。可刚指着梁南渚,冷不丁一颤,到底有些怕他。
她蹭着足尖,进两步退一步,只道:
“你你你……怎么不扶住小姐!”
梁南渚头侧向一边,根本不理。
“小姐快起来。”穗穗蹲身去扶,满脸委屈。
梁宜贞黑脸,憋了一肚子气,屁股还火辣辣地疼。
他分明是故意的!还一家子亲兄妹呢,这人有病吧!就这么讨厌她?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推开穗穗的手,面对梁南渚盘膝而坐。
“起不来了。”
梁宜贞仰面,满脸写着“你奈我何”。
梁南渚扫一眼:
“那就坐着。”
说罢,脚步轻台,擦身而过。
什么路子?
梁宜贞猛怔,也不及思索,回身一把抱住他的腿:
“不许走!”
梁南渚脚下一滞,拔了两下,未果。
妈的,这要不是个女人,早一脚踹飞了!
“放手。”他一张俊脸黑如煤灰。
梁宜贞哼声,不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平直的袍角压出一团褶皱,梁南渚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梁宜贞忽仰面:
“说清楚!我走路好好的,作甚逮我?”
他气急反笑:
“你不是很机灵么?猜猜咯。”
梁宜贞脑中过了一圈。他昨日才归家,自己根本没时间得罪他。
除非…他还为昨日那句“祸害”记仇!
不是如此没度量吧?
逢春见二人形态怪异,扶额上前,低声道:
“小姐,你适才欺负二少爷时,世孙看着呢。”
“你不早说!”梁宜贞瞪过去。
逢春摇摇头,起身回到原地,依旧一张木板脸。
梁宜贞只觉心累,无奈道:
“梁南渚,你不会要替他抱不平吧?知不知道他为何总缠着我?还不是为了和你争世孙之位!你不谢我就罢了,还要教训我!”
她气急,朝他小腿猛一巴掌。
嘶…手疼,还挺结实!
梁南渚小腿一紧,虽绷着脸,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老子多年习武,哪儿不结实?更结实的你还没见识过呢!
不自主又将下巴抬高一寸。
“不对!”梁宜贞噌起脖子,“你眼睁睁看我欺负他,却不现身阻止…你根本就不是护着他,就是想教训我!”
他睨她两眼。
“对呀。”梁南渚转身蹲下,看一眼被紧抱的小腿,手肘搭上膝盖,“我为何要护着他?他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而你是什么人,我更清楚。”
这话…什么意思…
他清楚什么……
梁宜贞面色一紧。毕竟,此梁宜贞非彼梁宜贞,是她鸠占鹊巢。
梁南渚凝着她:
“怎么,想起来了?心中有愧?”
梁宜贞绷紧唇角,心脏提到嗓子眼。
他忽凑近:
“你今日敢对他放虫子,明日就敢对旁人下毒吧?反正也不是没干过。”
嗯?不是质疑身份么?
她一瞬松气,气势顷刻回来:
“我干什么了我?”
“你还想干什么!如今不玩毒药玩机关术了?还学会招惹朝廷的人了?”他厉声,“听着。我回来了,家里、外边,你休想再惹事!”
玩毒药?惹事?
梁宜贞满心懊恼,比窦娥还冤。
原主啊原主,你到底捅过多大的娄子!
“还有…”他目光落在穗穗的挎包上,一把扯下,“这个没收。”
穗穗惊愣,不及反应时,梁南渚已然起身,又成居高临下之势。
他小腿一缩,梁宜贞骤失重心,啪唧一声。
方才是四脚朝天,现下正个大马趴。
她把头埋进臂弯,大庭广众连摔两大跤,只觉委屈又丢人。
梁南渚拧眉,打量半晌:
“诶,别装死啊,自己起来。”
嗯?
担心啊。
梁宜贞眼一亮,抬起头来抱膝而坐,堆了满脸的可怜相。
她噘嘴,伸出一只手,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
“大哥,宜贞起不来。”
梁南渚心头一梗。
她还会卖可怜?
这什么神态,怎么怪糟糟的。
她又眨巴两下眼睛,指尖摆了摆:
“腿疼。”
梁南渚绷脸负手,指甲却不住抠掌心。
扶?不扶?
“大哥”她故意拖长尾音,咬唇看他。
真个祸害!
也罢!
他深吸一口气,倾身向前缓缓伸出手掌,越来越近……
梁宜贞目光一定,瞬间握住,向下猛拽。
啪唧!
又准又快。
他一个不稳,跌坐如山。锦灰袍子沾满水渍与泥点,与身旁女孩子无二。
“哈哈哈!”
梁宜贞一面捧腹一面狠拍青石板,泥点子溅得到处都是,还沾了满手泥。
她一愣,手掌翻覆看两眼,很自然在身边人的锦袍上蹭了蹭。
什么!
梁南渚双眼瞪如铜铃。
路子太野了吧?
这个混账!
他嫌弃拎起她的手腕,脸已黑如锅底。
“嘿嘿。”梁宜贞干笑两声。
还笑?
妈的!
噌。梁宜贞忽觉面颊一凉,说时迟那时快,梁南渚已在她脸上抹下几道泥。
还丢来一个傲慢的眼神。
这人!
梁宜贞岂是好服输的?!
她心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