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试才典都快开始了还乱跑!”老夫人冲着正上看台的梁南清摇头,“瞧瞧二哥,可不老实坐着么?”
梁南清蹦到祖母身旁,撒娇道:
“孙儿遇见个老朋友,多聊了几句。二哥嘛…自然坐着,他又没朋友!”
梁南淮丧着一张脸,心头骂娘,却不好发作。
薛氏嗤笑一声:
“老朋友?黄毛小子,你那些狐朋狗友能有多老?”
梁南清一怔,旋即憋笑。
徐大人都三十多了,的确是“老”朋友嘛。
不过,他那样正经的人,却被母亲划归狐朋狗友。也不知知晓后是怎样一张黑脸?
他噗嗤一声,拽了个小马扎便至看台最前,一面招呼着穗穗拿零嘴。
香炒瓜子、桂花板栗、卤煮花生……
穗穗一件一件地给,不情愿又舍不得,只噘嘴试探:
“小少爷能吃得了么?”
梁南清一把抢了:
“你管我!看好戏,自然要配零嘴。”
穗穗一愣:
“试才典还演戏呢?”
奇怪了…怎么前些年没见过…
“什么戏什么戏!”穗穗满脸好奇,一把拽上梁南清的手臂。
梁南清生涩抽开,头一甩,眼中又闪出骄傲:
“二姐的戏。”
穗穗眼睛一亮:
“演什么?我要听我要听,小少爷快讲!”
“不说。”梁南清侧向一边。
穗穗忽嘴角下撇,满脸委屈:
“小少爷拿了我们大房的零嘴,却不讲戏给我听。待小姐回来我告状去!”
说罢又哼一声。
梁南清扶额,分了把瓜子给她:
“罢了罢了,你俯耳过来。”
薛氏朝前边探头:
“南清与穗穗丫头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老夫人笑笑:
“孩子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一旁的梁南淮闻声坐直了些,他也是个孩子,却不似那等小儿多话。
梁南清余光偷视大人们,又低声嘱咐:
“都同你讲了,不许告诉长辈们。”
穗穗郑重点头,鼓胀腮帮子强憋着一嘴话。
一声撞钟,四下安静。
顷刻,礼乐四起。丝竹钟磬,高山流水不染俗。
王夫子一身鸦青礼衣,在众人簇拥下端然出现。白须齐整,冠带一丝不苟,端端的高门世家之风,一身气度,无处不彰显着大楚的治学严谨。
四周百姓已然欢呼,鉴鸿司年年来人,却没来过王夫子王绍玉这样的大人物。
连知府徐故亦率领川宁众官员,起身施礼相迎。
往年都及不上的热闹啊。
梁南淮心头感慨,忍不住向前倾身。
蓦地一怔。
这个王夫子…似乎有几分眼熟。
他蹙了蹙眉,一时又觉着荒唐,也再不去想。
…………
歇息的庭院中,考生们陆续行出,衣裙流光,盈盈婉转。对岸的少年眼睛都看直了,不停朝前挤,还有几个噗通掉水里。
梁宜贞又乍开一声笑,只觉万分有趣。
“还笑呢!”梁宜萱打她一下,不停翻看分组名册,“有些不对啊。”
梁宜贞这才回神,轩了轩眉。
这名册是将千余考生分作二十来组,由鉴鸿司的夫子先出题作诗,每组的魁首才能到王绍玉夫子跟前试才。
于女孩子们而言,不论是否选上,能受王绍玉几句教导已是三生有幸,说出去涨不少脸面呢!
梁宜贞探头看看名册,笑道:
“怎么不对?难不成我的名字飞了?”
梁宜萱心头咯噔一声:
“你个乌鸦嘴,还真是!”
说罢她又一页一页翻,重重拍几下名册,一脸懊恼。
“没有就没有呗。”梁宜贞压低声音,“我交了白卷嘛,大概是被除名了。”
这是什么话?
如此理所应当,如此坦然么?
梁宜萱噌地就来了火气,把名册狠手一砸:
“你也知道自己交了白卷啊?听语气还挺得意是不是?春鸿会大考机会难得,不行,我带你去理论!总不能考也不让人考了!”
“白卷?!”
身边一女子双眼瞪如铜铃。
“谁交白卷了?”
“宜贞你真行啊!”
“不是说猜中考题了么?”
“果然是吹的吧。”
……
一群女孩子瞬间围过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梁宜贞扶额,拽了大姐悄悄退到一边。那群女孩子挤作一处,不知话题中心的人早就溜之大吉。
“让你不争气交白卷!你看,大家都知道了,丢脸吧?”梁宜萱白她一眼。
呵呵。
梁宜贞干笑,不是大姐你嚷嚷的么!
她又瞧一眼王夫子的看台,勾唇一笑:
“你们考你们的。而我这样的天才,自然要按我的规矩考。”
梁宜贞一脸傲气,却又带着志在必得的沉稳。
梁宜萱似被镇住,愣了好一阵。
半晌才道:
“把你能的!按你的规矩,凭什么啊?”
梁宜贞负手,明媚仰面:
“就凭我是梁,宜,贞。”
…………
王绍玉打了个呵欠,看着台下万分紧张的女孩子,垂了垂眼皮。
“第几个了?”他问身旁小童。
小童俯身道:
“最后一人。”
王绍玉眼睛一亮,撑了撑酸疼的腰,胡须都精神了。
遂向周围夫子道:
“那个梁宜萱,晨间的试卷极好,诗作与方才问答却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