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彼此微微颔首。
四下之人猛惊。
西角楼?晋阳侯府的禁地啊。
从前花朝盛会来此,只是远远看过一眼,连靠近都没有机会,也没人敢提。
一直以来,川宁就有传说,晋阳侯府的西角楼专门养小鬼,镇风水;否则,为何晋阳侯府的气运一直好得很?就连最落魄的时候,亦是川宁最高贵的存在。
不过,这都只是外人看来罢了。
最落魄的时候…十三年前…险些家破人亡啊!
梁南渚扫了眼战战兢兢,不敢开口的众人,只道:
“既然事成,不如去看看吧。”
众人心脏一提。
看看?去西角楼?梁南渚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也没人敢挪步。
杨淑尔亦不知西角楼的秘密。她混在人群中,接连的惊讶已提不起她的兴致,只是心底酸酸的,望着前头的梁家兄妹,五味杂陈。
不,已经不是兄妹了…
不论是事实上,还是他们心中…
梁宜贞身处高位,自是看她不见的,只道:
“既要去看,不如众同去。说来,年年举办花朝盛会,同乡们还从未去过西角楼呢!
今夜府中灯火点点,西角楼地势高,正好俯瞰。便如凌驾星河之上。众人结伴游览,岂不是好?”
众人犹犹豫豫,都在等梁南渚开口。
虽说,这女孩子是懿德公主之女,也是梁南渚亲口承认的未婚妻,身份贵重,说话应当有分量的。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做出头鸟。
梁南渚牵起她的手,只望着她,柔声道:
“听你的。”
说罢又转向上座的老夫人:
“祖母以为如何?”
老夫人自然知道他们要作甚,只含着慈爱的笑:
“去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都去。”
说罢,只由薛氏与梁宜萱搀扶起身。
座中老夫人辈分最长,她一起身,再无人敢坐。二老爷、三老爷、宾客们纷纷起身。
梁南渚开过口,四下自有附和者。既已起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便相拥着朝西角楼去。
其实,对于晋阳侯府的西角楼,川宁没有人不好奇。
西角楼并不华丽,亦不恢弘,映衬着四周的星星点点,倒显得有些古旧破落。若非有个多年的秘密,只怕没人对它有兴趣。
行至西角楼前,梁南清身穿锦袍,腰挎长剑,已是梁家少年初长成。
他大步而来,不慌不乱,只朝长辈施礼,又朝兄长姐姐们施礼。
“大哥,人在里面押着。”梁南清扫了眼众人,“此刻审?”
梁南渚颔首,转身朝众人道:
“刚有件案子,怕是要审过才能与大家同游。有兴趣的,不妨留下做个见证?”
来此赴宴之人,有几个是真为赴宴而来?眼下梁南渚由动作,自然要紧跟着看,便是不让他们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打听。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笑,便在西角楼的正堂中升了堂。
这个场景,梁宜贞十分熟悉。
她可是上过两回堂的人,还是府衙的堂,连牢狱亦待过。不过,那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这大半年,是经历太多了。
正堂中挤满了人,站不下的,都退到了外面的院子。
只见府兵吆喝着,押着一人而入。
那人生得白白净净,身着晋阳侯府小厮的衣裤,只低着头,也没什么表情,被府兵押解着入内。
只见府兵猛一脚踹上,那人咚地跪倒在地。
是他!
梁南淮猛退半步,极力压制自己又惊又怕的神情。
二老爷看他一眼,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低声道:
“儿子,他不是…”
堂中下跪之人,不正是梁南淮的新小厮么?!
“儿子,”二老爷心头咯噔,“这件事…不会又与你有关吧…”
二老爷虽不知何事,却明白,要梁南渚亲自处理的事就一定不是小事。况且大庭广众之下,梁南渚是要立威的吧…
他深吸一口气。眼下,只能祈祷此事与儿子无关。
梁南淮低垂着头,不敢看父亲,只道:
“无…无关的。”
二老爷又盯他一阵,才收回目光,心却一直悬着。
梁宜萱靠在老夫人身边,朝父亲与梁南淮翻个白眼。呸!又是他!
她遂行至梁宜贞身边,道:
“这是出了家贼吧。你可得劝大哥好好审审,做了什么事,幕后什么人,可都要审得明明白白!
否则,咱们晋阳侯府还谈何声誉?大哥还谈何威信?”
梁宜贞嗔她一眼,又看了看梁南淮,只道:
“大姐,你看今日的架势就该知道,这不是小事。大哥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梁宜萱冷笑一声:
“这就好。”
梁宜贞摇摇头。
只听下面梁南清道:
“大哥,祖母,这厮今夜私闯西角楼,被我抓个正着!”
梁南渚下颌扬了扬,手肘撑着圈椅的扶手:
“你为何闯西角楼?此时之前,西角楼可是府中的禁地。你身为府中小厮,不可能不知吧?”
那人此时方才抬头,只见满脸惊惶,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他身子发颤,只道:
“世孙…小人…小人新…来…来的,就…就是…是好奇…想看。”
他说话结结巴巴,行动却灵活,已然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小人…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