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起纱幔,荣昭下了床,慢慢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清幽,入口甘甜,她刚刚胃里一阵闹腾,喝了口热水,舒服了很多。
轻睨向钱大夫,他垂着头不敢抬头冒犯,嘴边轻轻一嗤,荣昭曼曼道:“想要我放了他们其实很简单。”
钱大夫心中一喜,猛地抬头看向荣昭。这不看还好,一看登时愣住,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荣昭,只觉得眼前的人迷花了他的眼。
上次来侯府为柔姨娘诊脉,六小姐也在场,但当时人多,他哪敢多看一眼,此时两人相近,这才好好看清她的容貌。心中不由感慨,果真是绝色也。
孤鹜见他盯着小姐,顿生恼怒,毫不留情的抡起巴掌,一掌拍在他头上,厉声道:“不许看,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这个钱大夫真是个小人,贪钱好赌不说,还好色,连她家小姐也敢觑看。
钱大夫缩着脖子,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姑娘别再打了。”他真不是故意,只是这荣六小姐的容貌确实是艳丽逼人,他虽非起色心,但难免一时贪看。
孤鹜轻轻一嗤,大声恐吓道:“你给我一直低着头,不许再肖看我们小姐一眼,不然别怪我拍烂你的脑袋。”
“是是,我再不看了。”钱大夫不禁感叹这大姑娘的力气可真大,被她拍两下,这脑子里都觉得嗡嗡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头问荣昭,但恐于再被打,只好低着头问,“那怎样六小姐才能放了他们,只要六小姐说,我一定办到。”
荣昭掩嘴一笑,睨了一眼孤鹜,主仆三人皆偷偷笑了笑。这个孤鹜,这般野蛮,动不动就打人,以后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荣昭敛容,道:“我刚才说了,很简单,条件就是你将柔姨娘买通你的事公之于众,还我清白。”
钱大夫身上一抖,和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你不愿意?”荣昭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见他半天不回话,手停了下来。
“不,不是。”钱大夫额头上蹙起有几道皱纹。
荣昭道:“这样吧,既然你是拿钱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只要说出真相,柔姨娘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而且你的妻儿也会马上回到家。”
钱大夫本还迟疑,但一听荣昭给他双倍的钱,这心思就活了。不过却显得矜持一些,道:“出尔反尔,这不大好吧。”
秋水冷哼道:“这个时候你还讲究上了,当初诬陷我们小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大好哪?”
钱大夫被堵得哑口无言,讷讷半天,“小人贪钱,所以如今害了妻儿。”他拍了下大腿,长叹一声,道:“唉,反正不该做的也做了,好,我就答应六小姐。”
下了决心,他也要荣昭承诺,“我可以说出事情始末,但六小姐一定要确保我家人安然无恙。”
荣昭对他的家人没兴趣,也不会像高氏一样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她只不过是要钱大夫说实话,揭穿柔姨娘的把戏。
“你大可放心,我只是要讨回清白,而你只要做完你该做的事,我自然会放了他们,也保证他们不会少一根汗毛。不过你要是敢倒打一耙,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顿了顿,荣昭的疑惑涌上心头,她便问起,“那个红袖有没有说柔姨娘为什么要堕胎吗?”
“小人只是收钱办事,这些事人家不会说,小人也是不会问的,毕竟是私密之事,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自知荣六小姐被诬陷有自己的一份,钱大夫更是愧疚,头垂的越发低了。
孤鹜嘲讽道:“你还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理,也不怕人家利用完你就杀人灭口。你以后啊,要长点记性,别再做这么缺德的事,小心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家人。”
钱大夫更是无颜以对,连连说是。他还哪敢反驳,不怕再被打吗?
“小人现在就去说。”
“慢着。”荣昭叫住他,“你现在就去说,那别人还不得以为你和我串通好的?”
“那该如何是好?”
“不急于一时,等过两日你再来。”荣昭让秋水拿给他一个手镯,这是那日柔姨娘落水时,荣昭在救她时不小心拽掉的。当时事发突然,她是后来才发现手里攥着这样一件东西。此时,这镯子正好派上用场,“这是柔姨娘的,你来时拿着这个手镯,就说这是用来收买你的证据。不过贸贸然来告发她,委实让人觉得奇怪,你自己想好说词吧。”
“这可怎么说好?”钱大夫满脸愁苦,这可犯了难。
荣昭才不会给他想到时候要说什么,“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别忘了,你的妻儿还在我手里,本小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要是迟迟不能还我清白,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小姐大人大量,小人一定想好,一定想好。”钱大夫连忙拱手,一再保证,这才离开荣侯府。
“小姐,这个钱大夫靠得住吗?看他獐头鼠目的,就不是信守承诺的人,别回头将咱们出卖了。”秋水扶着荣昭躺回床上,想了好久,方道。她这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就怕坏事。
荣昭却很自信,“或许之前我也会担心,但刚才见到他之后我这忧虑也就消除了。”
她望了一眼秋水,为她解惑,“之前你说打听到他很爱护妻儿,我当时也是存着半信半疑的心。但刚才你没注意到吗?当他得知是我掳走他的妻儿,他那样子简直是要和我拼命,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人说假话可以骗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