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柔姨娘这般上蹿下跳的模样,心中嗤笑不已。但也无人提点她,只等着荣昭来,好看好戏。
“我就要这批布了。”挑了一溜十三招,柔姨娘最后选择了一匹妆花缎蜀锦,上染红地八角团纹,颜色鲜艳,色泽华丽。
蜀锦因价格贵,送过来只有几匹,一般都是几位夫人和嫡小姐能选的。她这一拿,让在场的人大失惊色。这柔姨娘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连点规矩都没有。
“你一个妾侍也敢用红色?”果不其然,有人挡住她的手,扣住了那匹布,正是荣曦。
柔姨娘眉飞色舞的眼角突然一顿,脸色微微一变,却不退让,手紧紧抓着布料。她身量比荣曦高上许多,居高临下的姿势颇为嚣张,“九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我虽是妾,不能着红。但我肚子里可是荣家的子孙,他穿红挂绿谁管得着。”她态度嚣张,而她怀里的猫也是有其主必有其猫,冲着荣曦就张着大嘴叫了一声。
荣曦那也是千宠百娇长大的,又有母亲掌管着侯府后宅,从小到大没有人和她这么说过话,顿时气愤难耐。她梗了梗脖子,丝毫不减气势,讽刺的话语就像是一条毒蛇钻进柔姨娘耳朵里,“荣家的子孙?呵,我想柔姨娘有些拎不清了。这荣家的子孙也分嫡庶,你肚子里是男是女暂且不说,就算是个男孩,也只是个庶出,他敢跟我抢吗?”
看着柔姨娘脸涨成猪肝,荣曦才觉得有点解气,但还是嘴上不留情的嘲讽她,“你知道自己是个妾,就应该守着做妾的本分。这一大屋子的人谁不比你身份贵重,你来了就先挑先选,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要是荣昭说别人一点也不奇怪,但换做是荣曦难免让人稍稍吃惊。荣曦给人的印象一向都是活泼天真,无论对府里的谁都很和善,今日能说出这番话看来是真的看不惯柔姨娘。但又觉得她说这话来怼柔姨娘,很是解气,皆忍不住偷笑。
柔姨娘哪里会想到今日会让一个小孩子侮辱,她以前做歌姬的时候妈妈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跟了荣三爷也是受尽宠爱,在益州的时候无人敢欺负她不说,甚至连夫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如今跟着荣三爷回了侯府,府里那些势利眼的奴才看不起她,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都对她满脸鄙夷,张口闭口的妾妾的叫着,她那脾气怎会忍得了?
“规矩?”柔姨娘将猫放到地上,也不管它乱跑,然后从荣曦手里将布料夺回来,她力气大,差点将荣曦甩出去,“对,我身份低贱,不懂什么规矩,不过九小姐,你是嫡小姐,难道连尊重长辈都不知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叔的姨娘,是你的长辈,你觉得你这么和我说话稳妥吗?”
她说话像连珠炮,荣曦刚要张嘴反驳,她紧接着提高了音量,盖过她说话的声音,“你要是觉得稳妥,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那就不要再和我讲什么规矩,不然我会认为像你们这种高门大户里的规矩都是给我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人定的,而你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就不用遵从什么规矩了。”
荣曦一要说话,她就抢话。荣曦是侯府千金,这嘴哪里及得上在青楼里混迹了十几年的人,只得龛动着嘴唇愤愤的听她道:“以前听说书的讲,贵族大户的人家最重礼教,里面的小姐个个的教养极好,我还真的信以为真。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说书人都是道听途说,什么贵族小姐,也不过如此。”
荣曦羞恼,但面对柔姨娘这等唇枪舌剑,实在是招架不住。一个是常年混迹在青楼里的女人,一个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想想也知道若论口舌之争显然荣曦败于下风。
她的眼圈红了一层又一层,气都憋在心里,又因那柔姨娘偏是赶在她要说话前截话,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实在是有口难辩,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
“大胆,你一个姨娘也敢和九小姐这般说话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众人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荣昭已经进来。
二夫人林氏刚才一直在喝茶看戏,此时见荣昭进来,忙帮腔道:“是啊,一个姨娘,往大了说是半个主子,其实也就是个高等的奴才,还敢和嫡小姐叫嚣——”她眼神往对面的三夫人那一撇,“三弟妹,这等没规没矩的奴才,你也应该管教一下了,不然还真是反了天了。”
她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姨娘瞬间面色难堪,纷纷低下头,而那几位庶出的小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三夫人本不想插足,说白了,她谁也得罪不起。甚至,她还有点私心,就希望柔姨娘这么不知深浅下去。
她讪讪的对视了林氏一眼,再睨了下柔姨娘,道:“柔姨娘,不得对九小姐无礼。”这话说的不痛不痒,跟没说一样。
可柔姨娘哪里将她放在眼里,她只看着荣昭,眼神如锋芒利刃直直射出,“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你三叔明媒正娶的,在益州时府里的奴才谁见到我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柔夫人?”
她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三爷可说了,我要是给他生下儿子,那就是平妻,到时候可就是你们的三婶,我怎么就不能和晚辈这么说话?”
三夫人顿时面色一白,“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她几步,提高了声音,仿佛是刚才听错了,“你说什么?”
柔姨娘得意一笑,不屑的看着她,洋洋自得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