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当天夜里大夫人悬梁自尽了,死的时候身上有一封休书。
高家来闹,荣侯爷给他们看了一张仵作做的记录,上面有怀胎两个多月的字眼。高家自知理亏,只好作罢,再不追究。
这件事若是张扬出去,荣侯爷是会丢脸,但高家却会名誉扫地。
高氏的丧礼办完之后,荣昭褪去一身的素服,在房间里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高氏的死对她来说是可喜可贺的事,让她荣昭为那个贱人披麻戴孝,她怕她连阴寿都会折了。
“芳嬷嬷那怎么样?”荣昭一手摇着团扇,一手翻看着账本,随口问起。
芳嬷嬷的事都是孤鹜去处理,她回道:“已经送回她原来住的地方。”她浅浅一笑,“春桃和夏竹已经跑了,她就等着在那自生自灭吧。”
她看着荣昭,“这次多亏小姐聪明,想到让口技伶人模仿春桃和夏竹的声音,隔着门她哪分辩的出,还以为夫人真的想杀她。”
荣昭轻轻一笑,道:“那也是秋水提醒了我。”扇子慢慢停下来,荣昭抬起头,“芳嬷嬷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告诉我如此一个能置高氏于死地的秘密,还到父亲面前作证,牵扯出那些陈年往事。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搬倒高云意。”
芳嬷嬷在荣侯爷面前吐了个底朝天,将高云意做的所有事全说了出来,甚至还有些添油加醋。
她的脸上微含了一丝冷意,“只是她贪心不足,拿这些和我谈条件,要金又要银。可惜我这人向来说话不算数,让我供养她,简直是做梦。”
主仆三人相视而笑,连荣昭都觉得自己做得不仗义,用完人家就给扔了。
不过芳嬷嬷以前没少害死过人,府里好几个小丫鬟都被她给逼死,她如今这样完全是报应。
正笑着,忽听外面传来喧闹声,就见荣曦闯了进来。
落霞垂首,“九小姐硬要进来,奴婢没拦住。”
高氏一死,荣曦失势,像落霞这种见风使舵的奴才哪还会再为她做事,当然是要在荣昭面前多多表现她的“忠心”。
荣昭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荣昭并不买她的账,态度冷淡。
荣曦狠狠的瞪着荣昭,“我娘还在丧期哪,你就大红大紫的往身上穿,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死?”
她一身素衣,头上只戴着一朵小白花,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眼底猩红一片,眼神凌厉如箭,又让人生不出怜惜之情。
荣昭淡然的看着她,“九妹怎么跑到我这来了?”伸手招了招她,“外面天气热,来,我这有冰,到我这凉快凉快。”
“荣昭,你不用和我假惺惺,我知道是你害死我娘的。”事到如今,没必要再装什么姐妹情深,荣曦两眼满是骇人的锋芒,冲着荣昭扑上去。
孤鹜往前一挡,把她推开。
荣昭面色不变,依旧笑意盈盈,“九妹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证据吗?”
荣曦喘着粗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芳嬷嬷带去给父亲。也不知道她和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下定决心休弃我娘。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娘不会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荣昭做的再隐蔽,也有人看到。
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荣昭冷冷道:“她说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你娘为什么被休,你更应该比我清楚。她不守妇道,和人通奸,怀了孽种,不该休吗?”
“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听荣昭如此侮辱她娘,荣曦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看着荣昭,仿若要吃了她一般。
既然已经撕破脸,也不用再做戏。荣昭悠然的扇起团扇,扇子面上是用真丝绣成的芙蓉,与荣昭那张面若桃李的容颜相得益彰。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荣曦,“我胡说八道?两个月的身孕在她肚子里,可不是我胡说八道来的。”
见荣曦脸色一白再白,荣昭笑容更深,“要说你娘也真是没眼光,那个周大夫可比爹差远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请平安脉请到床上去了。”
府里个人每月都要请平安脉,周大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为高氏请脉,高氏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医治。
停一停,荣昭的语气含着嘲讽,“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荣曦胸腔里的怒火“噌噌”的往上窜,眼睛里窜出了火星,一个纵身就往荣昭身上扑,声嘶力竭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设计娘把放印子的事暴露出来,爹也不会冷落我娘,更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荣昭见她冲自己张牙舞爪而来,侧身一闪,躲开她的袭击,“你是怎么知道的?”
荣曦用力过猛,没料到荣昭躲过去,一下子撞到桌角,顿时额头划了个口子,流出血来。
血流过她的眼睛,更显狰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蓝雨涵告诉我你的丫鬟和万通镖局的人来往密切,我就不知道原来那件事背后是你搞的鬼!”
见荣昭发愣,她得意冷笑,“我这就去告诉爹,告诉他是你设局陷害我娘的。”
错愕片刻,荣昭却不以为意,道:“那你就告吧,看看爹会不会相信你的话。只是我怕你弄巧成拙,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娘已经不守妇道,你是不是也想背负一条污蔑嫡姐的罪名。”
荣曦失魂落魄的听着,慢慢跌坐在地上。因为娘的原因,连带着父亲看她也已经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