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
一五o人皆具如来智慧德相
~~惟求作佛!
虽早有思想准备,但五祖一闻此言,还是不由身心一震……
佛者,煌煌之大阳,皎皎之明月,凡人仰之、拜之心虽向往,但于大庭广众气定神闲直言我能我也要成为太阳普照大地,成为明月摄化人心者,还真闻所未闻的吧?
古今中外,多少高僧大德面对佛祖,面对同道,面对世人,虽为成佛作佛魂牵梦绕,也只视为终极追求,也只敢言学佛修佛而已吧?
虽然佛祖早谓“人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此证得而成佛作佛者,却总是难及释迦摩尼殷殷希望吧?
人除迷得智达佛之境最终成为佛一样的人,不但是佛创教立言之所以,广布流传之所期,且亦学佛修佛之人不二志趣更由心襟怀吧?
因此,人来此中“不求余物”,不也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可为何一句“惟求作佛”,便引人惊谔如此呢……
五祖正念念之中,忽觉大殿静得出奇,已是牛毛细雨那屋檐之滴虽是着地有气无力,但此刻入耳却是声声撞击清晰!环顾左右四下,人不仅讶异之心写明脸上,且所有人包括慧能的目光这时都直直聚向了自己…… 看来,不考一下还真过不去了~~真不愿有所展开呀,但眼下这情势,也只能稍稍与之为难为难了:
“‘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作佛?’”于是五祖也只好反问了。
~~圣人凡人都是人,岭南岭北又有何异?五祖如此相问,当然有其所义了。若獦獠都能成佛作佛,那开化地域之人又岂有揖让之理,于是慧能便借风使帆了:
“回大师,‘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正因为人的佛性本无差别,所以才有人人见性直了成佛的坚实依凭,五祖一闻此言,一下便知慧能昨晚方才深有根基了。想恩师道信二十来岁即受衣法,且因渐重般若而开双峰新局。自己已近晚年,虽法席盛化,高徒满坐,但于见性直了成佛之义,人之悟解,还真难出窠臼。见与师齐,其德减半,宗门的发场光大,实待新锐狮吼啊!眼前非常之人,还真可能就是内里深深期望所在吧?但这个一切无畏的后生于“人心惟危”的利害,还真是太不在意了,怎么才能周全于之成就更有所保护呢……
~~“大胆獦獠,怎敢与五祖相提并论!大师累世修行,才有今日成就,岂你罪业深重的南蛮可以相比!”
众僧于慧能的应答,有的大为惊异,有的满心疑惑,可有的却是愤愤火气了,而这一厉声的斥责,更是一下提醒了五祖,当见慧能正欲开口,便当机立断了:
“‘汝更勿言’,先‘随众作务’去吧,以后我自有安排。”
慧能闻之,虽一时转移了方向,但却更是强化了他想更多请教大师的初始之意,于是不但没有敏感五祖内里的担心,且还不合时机的进一步深入了话题:
“‘慧能启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即是福田。未审和尚教作何务?’”
五祖听了,虽有点儿哭笑不得,但又不能不从心底更加认定,这个慧能的佛学修养及颖悟更胆量,还真非寻常!若任其在这大庭广众之中言词如刃的展开下去,一定会使他今后的处境更加困难甚至徒增危险了。看来,只能当下安排他先去一个可靠且相对封闭的环境较为稳妥,于是一边寻找台阶:“‘这獦獠根性大利’呀!”一边果决侧身吩咐:“智先,人就交给你了,先领他去你哪儿踏碓舂米吧。”
“是,师父。”
与师心境相通的智先禅师领命即刻近身慧能悄声悄语:“快跟我走,五祖担心你呢!”说了便引意犹未尽且边走还边回头的慧能向大殿门外速速而去。
一五一感慨万千,万千感慨
大殿早已空无一人,弘忍大师却是于中久久来回踱步~~
“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獦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不离自性,即是福田。”
和“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及“道由心悟”更学佛在学如何觉悟百年,修佛在修如何解脱生死,得佛在得生命逼仄之中的当下自在并终极安稳…… 不仅使之回味更是惊喜,且还引复杂纷纷意绪……
人,信什么,不信什么,本是内里的一种觉悟和确认。但这种觉悟和确认若是缺乏高度广度且失去了理性,人便可能以己所谓的觉悟去强迫他人,以己所谓的确认去否定他人了吧?古今中外,许多不可理喻的疯魔和残忍,有人却做得那么理直气壮和问心无愧,究其根源,不都在其视野的局限,思维的狭隘更意念的癫狂吗?而任何精神的清醒高广,是不是都是以人理性的拓展为前提的呢?世间如此,出世间亦是如此吧……
佛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灭涅槃,说到底,不就是人于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的时空求索百年人生,安顿逆旅生命的终极叩问吗?这种包天容地终究一无所得的绝对理性,从根本上说,不仅唯人独具,且人人实无任何差别的吧?所以人那坐也罢,思也罢,悟也罢,是不是都不过是达此高广更清醒的方式方法及途径而已呢?于中最终成为一个像佛那样容天地万物于一心,化古今未来为一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