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回到花轿旁,把夜凉的原话转告给了凤琼枝。
少女掀开喜帕,不可置信地撩开轿帘,“你说什么?!”
侍女哭着,又重述了一遍夜凉的话。
凤琼枝整个人如坠冰窖,等回过神时几乎快要疯了。
她一手扶住花轿门,冷声道:“给我停下!夜凉,你这狗东西,你给我停下来,我不去朱府,死也不去!”
夜凉慢悠悠勒转马头,望向花轿里坐着的姑娘,唇角轻勾,“凤姑娘,我这狗东西,正要把你送去嫁人呢,你缘何就不去了?”
说罢,示意两个侍卫进去把凤琼枝给绑了塞住嘴,不顾她呜咽哭泣,继续慢悠悠朝朱府而去。
这就是他和夜凛与夜寒的不同之处。
他够狠,对女人几乎没甚同情心,所以君天澜今儿才派了他出来办事。
于凤琼枝而言,她碰上夜凉是倒霉,可在君天澜那里,夜凉的差事却办得很是妥帖。
凤琼枝挣扎啼哭着,被夜凉亲自送去了朱府。
凤国公被君舒影的人下了药,如今还在榻上病着,根本就没法儿管事。
而凤北寻则跟着君舒影跑了。
因此,凤府的婚事在镐京城压根儿就没激起半个浪花,仿佛水滴融于大海般无人关注。
……
君舒影抱着司烟,迅速离开了镐京城。
早有侍卫在城郊备好快马,他一跃而上马背,催马朝北方疾驰而去。
司烟被他抱在怀里,因为被他点了穴道而动弹不得,只轻声道:“那个……”
君舒影垂眸看她,笑容温柔,“妙妙放心,咱们很快就回家了。”
说罢,隔着薄纱喜帕,俯首吻了吻她的唇瓣。
司烟默了良久,强忍住大笑的冲动,打算继续扮演沈妙言拖延时间。
……
就在君舒影的人马一路向北时,镐京城皇宫一夜之间张灯结彩。
无数红绸与红绉纱宫灯被挂了出来,正红色的地毯从承庆大殿一路铺到皇宫正门,就连宫里摆设的花树都被细致地重新修剪过。
俨然是迎接宫中未来女主人的派头。
沈妙言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她还安安生生待在穆王府绣她的鸳鸯。
这日夜里,闺房中点着几盏琉璃灯,她坐在拔步床上,就着暖白灯火看自己绣的鸳鸯。
她蹙了蹙眉尖,说实话她绣的这对交颈鸳鸯,着实不咋地,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两只没吃饱的野鸭子。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间响起了叩门声。
她放下绣布走到门后,正欲开门,君天澜的声音温柔响起:
“别开。”
“嗯?”
小姑娘不解。
“咱们明儿大婚。”
男人又道。
沈妙言瞳眸倏然睁大:“明天?!”
“怎么了?”
小姑娘望了眼自己扔在床榻上的那两只野鸭子,难为情道:“我的鸳鸯绣得不好,想要重新绣来着……”
“无妨,只要是妙妙绣的,我都欢喜。”
男人靠在门上,声音听起来温温的,如同秋夜里的暖姜茶。
沈妙言双手覆在雕门背后,颇有些羞赧,“明儿就成婚,会不会有些急?我总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虽然她与君天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有了三个孩子,可没成婚跟成婚终究是不一样的。
成亲之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意味着她多出了很多责任。
君天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还有一夜时间,妙妙可以好好准备。”
沈妙言抬眸,“你真不进来?”
“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沈妙言问完,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这厮也忒不要脸了,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的……
两人彼此陷入沉默,直到廊外挂着的红绉纱垂流苏灯笼燃尽,君天澜才开口道:“时辰不早,我回宫了?”
“嗯……”
“你今晚早点儿睡,明儿一早……怕是有的忙。”
君天澜说完,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回答,于是又补了一句:“明儿,我亲自接你入宫。”
他又等了许久,里面才低低传出一声“嗯”。
男人唇角忍不住翘起,身影微动,宛若水中一团散开的墨,倏地就消失在了穆王府的回廊下。
闺房中,沈妙言纠结地双手捂脸。
明明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自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不知怎的,今儿晚上同君天澜说话时,却觉心跳得厉害,像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般紧张。
她捂着滚烫滚烫的脸蛋跑到床榻前,鹌鹑似的一头扎进被褥里,哼哼唧唧地发泄着自己的紧张情绪。
琉璃灯盏里的蜡烛燃了大半,她翻过身望着帐顶喃喃自语,“你叫我早些睡,可我怎么睡得着呢……”
这一夜,于君天澜和沈妙言而言,必然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
翌日,东方还沉黑沉黑时,穆王府就已灯火通明。
后院里,无数宫女们捧着托盘侍立在院中,托盘上盛着各式贵重物品,俱是今儿帝后大婚要用到的。
沈妙言好容易才在后半夜睡着,正浅眠着,拂衣俯身笑道:“小姐,该起了,今儿您大婚呢。”
沈妙言一唤就醒,连忙坐起身,正对上满屋子宫女们揶揄的笑脸。
她望了眼窗外,见天色沉沉,知晓自己没睡过头,忙道:“那快替我梳妆打扮,拂衣啊,你定要给我画一个美美的妆容。”
“哪儿有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