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男人。
司马辰望向嫁衣,俊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我期望女帝去西郡,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女帝之所以去,却是为了皇上。然而无论如何,女帝终究是要离开。只是这一别,北幕皇帝的心意就……”
沈妙言站起身,走到木施前,摸了摸那套繁琐隆重的正红嫁衣。
嫁衣上的金线绣纹十分精致逼真。
她知晓,这是那个人招来了北幕最好的十位绣娘,接连半个月连夜赶工而成。
木施旁的花几上,还摆着一只极为奢华的凤冠。
那是北幕最好的珠宝匠人,用足足七斤重的纯金细细打造而成。
再寻来天底下最华贵的九十九颗正红珍珠缀于其上,宝蓝色的点翠手艺精致到宛若天工,连一丝一厘的差池都没有。
而凤冠前的几百颗珍贵的流苏垂珠,听闻是那个人亲自从成千上万颗珍珠里精心挑选出来,再亲手用金线细细穿成的。
他把此生所有的细致与耐心,都送给了她。
可是……
她站在流光溢彩的凤冠前,艰难地闭了闭眼。
这一世,她欠了五哥哥太多。
若有下一世,结草衔环,她定然倾尽性命相报。
她转过身,望向司马辰:“我这里有随意出入宫的腰牌,你我换身寻常打扮,趁着天还未亮,尽快离宫。”
司马辰点了点头,朝她恭敬拱手:“谨遵女帝吩咐。”
沈妙言很快换了身胭脂红的男式劲装。
玉簪挽发,脚踏皮靴,看起来分外清爽利落。
那腰牌是君舒影给她的,她带着司马辰装作歇在宫里过夜的贵家公子,轻而易举就离宫而去。
两人在早市上购置了两匹马,趁着天色朦胧,飞快朝西城门处疾驰而去。
及至暖阳高照时,两人已经行至距离雪城二十里的地方。
“前方是十里长亭,女帝可在那儿稍作休整。”司马辰的声音在风中传来。
沈妙言抿了抿唇瓣,应了声“好”。
十里长亭建在渭水河畔。
渐渐临近之时,沈妙言看见那延伸到水面的古亭之中,端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正沉静抚筝。
筝声悠扬缥缈,飘摇在水面之上,宛如仙乐。
她一怔,“五哥哥?”
她策马向前,奔驰到古亭边,只见那抚筝的男人青丝及腰,霜白丝绸锦袍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姿,一双艳丽绝伦的桃花眼潋滟着无边芳华,不是君舒影又是谁!
一曲筝声已至尾音。
君舒影的双手轻轻搁在琴弦上,抬眸望向马上的姑娘。
须臾,他起身,缓步走向她。
沈妙言有点儿不自在,只得讪讪跳下马,不知从何解释,只能盯着自己的靴尖发呆。
渭水河畔景致极好。
君舒影走到她面前。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搁在她的脑袋上。
他垂眸,嗓音清越温柔,“大婚之日,妙妙却要离开北幕,真是太狡猾了……”
“对不起……”沈妙言低声,眼睛里满是愧疚。
“你我之间,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男人的手顺着她的鬓角,缓慢滑落到她的脸蛋上,顽劣般轻捏了下,“果真要去西郡?”
沈妙言点点头,“我梦见他被杀了……”
君舒影正色道:“我陪你一块儿去。总归,他也是我兄长不是?”
沈妙言抬起头,清澈见底的双眸,惊讶地望着这个男人。
明明今日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可她却擅自逃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想去西郡……
他难道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吗?
君舒影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薄唇微微挑起,“妙妙若果真愧疚,不如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假装是我的皇后。”他英俊艳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也叫那个男人吃吃醋,不叫他看轻了我,以为我没本事抢走你……”
这个要求真是充满了孩子气。
沈妙言想着,点点脑袋,“第二件事呢?”
男人笑眯眯的,“给我吻三次,不许反抗。”
沈妙言歪头。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君舒影打了个响指,立即有暗卫牵着几匹汗血宝马过来。
他跃上其中一匹,“这马儿比妙妙从早市里买来的马要健硕许多,妙妙也挑一匹罢。”
沈气。
三人收拾好准备重新出发时,连澈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前面。
他骑在骏马上,清秀的眉尖紧紧蹙起。
他就知道君舒影会碍事。
这家伙从来只知道纵容姐姐,如今就连大婚也当做儿戏,由着姐姐胡来。
还去西郡,去什么西郡,去送死吗?!
若新郎是他,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姐姐乱来的!
他想着,策马过来,冷冷呵斥沈妙言:“回宫!”
沈妙言望着他,声音弱了几分:“为什么?”
“因为不可以去西郡。”连澈冷声。
沈妙言紧了紧缰绳,只用那双清澈漂亮的琉璃眼,静静凝视着他。
白嫩细腻犹如牡丹的小脸上,充满了不解与委屈。
还有着浅浅的忧虑。
她身姿纤细,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配之以这种无辜的水润眼神,足以叫任何男人心软。
连澈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仍旧冷漠:“姐姐去西郡,只会是送死。我不忍见姐姐送死,所以不放你走。”
君舒影在旁边认真道:“没事的,我会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