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打听了,听说是沈妙言听闻庶小姐琴弹得好,想与她讨教讨教,正好那老嬷嬷端着羊乳过来,庶小姐眼馋,就给喝了!”
徐思娇越发气怒,一气将圆桌上的茶具都给扫落在地,重重捶了把桌面,在圆凳上坐了,“怨不得她是庶出,妾室养大的东西,当真是目光短浅,不中用得很!”
她恼了一会儿,随即想到,父亲说要联合东阳山书院的山长,及其他书院的山长,在春闺放榜后,联名中榜的举子们,立她为后一事。
她垂眸吃了颗葡萄,满腔气恼渐渐消弭无踪。
反正她总是要做皇后的,没什么可担忧的。
而那厢,徐政德同样恼恨自己的好计划,被庶女破坏掉。
他甚至不曾亲自过去为徐蓉蓉收尸,只遣了几个丫鬟过去,草草收了尸体了事。
而那位老嬷嬷,因为死得及时,无法供出幕后指使,因此他倒也不担心自己干的事情会败露出去。
窗外夜色沉沉。
从西北发迹的中年男人,孤身坐在窗边,就着一炉冷香,沉吟思量。
也曾阿谀奉承,不惜连送两个女儿入后宫。
也曾戎马半生,军功赫赫,剑下亡魂无数。
如今,他终于大权在握。
可男人的野心,究竟可以有多大呢?
带着厚厚茧子的手,轻轻抚过案上的镇国大将军印章。
他啊,不仅仅想要权倾朝野……
他,还想要君天澜手中,那枚碧色金角的印玺……
阴鸷浑浊的双眸中,有冷厉暗芒一闪而逝。
君念语必须死,沈妙言,也必须死!
翌日,傍晚。
沈妙言被君天澜强带回正殿,粗手粗脚地给她换了身寻常富家姑娘的衣裙小袄,自个儿也作寻常公子打扮,上了辆停在行宫后门的青皮马车,径直往山下去了。
马车里嵌着夜明珠,沈妙言不悦地盘膝坐在角落,“你又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君天澜坐在她对面,声音淡淡:“东阳书院。”
“去那儿做什么?!”沈妙言越发不高兴。
当初进京时,她仍然记得满街都是大儒和书生,他们跪在街道中央,捧着万人书,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陈述她的重重罪责,骂她是红颜祸水,骂她不配侍奉君王。
真是可笑,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侍奉君天澜,更没想过涂害苍生!
自那时起,她就从骨子里厌恶那群不辨是非的酸腐文人。
见君天澜不回答她的问题,她起身就要往外钻:“我不去书院,你放我回去!”
君天澜一把将她拎回来,把她摁在他怀中,摩挲着她的小脸,嗓音是不容反驳的霸道:“不去不行。”
他周身细细熏着龙涎香,冷甜冷甜。
从前沈妙言觉得这味道煞是好闻,可如今闻来,却觉作呕。
他是她的仇人啊!
再加上马车颠簸,她胸腔中犯上阵阵恶心,于是剧烈挣扎着要去马车外吐:“君天澜,你放开我!混账东西,我命令你放开我!”
君天澜只当她要逃走,于是死死把她摁在他怀中,不容她钻出来。
如此挣扎了半刻钟,马车猛地倾轧过几块石头。
“呕——”
沈妙言实在坚持不住,头埋在君天澜怀中,就这么吐了出来。
君天澜:“……”
沈妙言抬起头,小脸苍白,虚弱道:“我都说了,叫你放开……”
君天澜盯着自己锦袍上的呕吐物,黑着脸起身,脱掉那身衣裳,拽着沈妙言的手下了马车。
驾车的夜凛望了眼两人,忙道:“主子,已经到东阳镇了。从这里走到冬阳书院,也不过三刻钟的功夫。”
君天澜俊脸黑沉黑沉,一言不发地攥着沈妙言的手腕,拖着她往客栈而去。
两人在客栈沐浴过,重新换了身新衣裳,才离开客栈。
今日正是元宵佳节,小镇上灯火灿烂,花灯锦簇,书生美人,孩童老者,皆都涌上街头看热闹。
君天澜做富家公子打扮,发束玉冠,难得穿了身暗红底桃花纹锦袍,灯火下越发衬得他肌肤白腻,英俊潇洒,较平常的墨衣显得温柔多了。
而沈妙言则扮成了侍女。
与其说是侍女,却因那无双的fēng_liú体态,一举手一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勾人,不如说更像是君天澜金屋藏娇的一房美妾。
两人皆都生得好容貌,走在热闹的长街上,霎时吸引来无数百姓的目光。
沈妙言被他攥得手腕生疼,甩又甩不开,又不情愿去东阳书院,眼见着四周不少人看着这里,不觉瞳眸微动,忽然起了心思。
她另一只手死死抱住路边挂满花灯的一根粗木杆,哭嚎出声:“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女人啦!”
恐惧的呼救声,立即引来无数人围观。
君天澜面色发黑,回头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沈嘉!”
“呜呜呜!各位父老兄长,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在喊谁!我原是镐京城里的好姑娘,却被这厮拐骗出来!”
沈妙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我家中尚有八十岁的老母和老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原还盼着我嫁个好人家,谁知,谁知这厮狼心狗肺,竟把我给拐卖出来了!求各位父老兄长,救小女子脱离苦海!”
她说得情真意切,加上原就生得貌美,一时之间引来无数人的同情。
那些人围住两人,纷纷对着君天澜指指点点:
“这男人看着长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