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望着他的眉眼,一时心情极为复杂,“那你也知道,是她们先来挑衅我,我才反击的。”
君舒影给她扫完眉尾,唇角噙起宠溺的笑容,“就算是你主动,那又如何?人生苦短,你喜欢的事,我都愿意陪你做。就算你要做的事丧尽天良,就算你要做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我仍然愿意陪着你。”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缺德事做多了可不好,你就不怕下地狱?”
“小妙妙……”君舒影捧住她的脸,丹凤眼中都是情深,“对我而言,最可怕的事不是下地狱,而是不能与你在一起。”
沈妙言仰头望着他的眉眼,怔愣住了。
殿中气氛渐渐变了,君舒影盯着她的唇,缓慢地俯身靠近。
就在接近的刹那,君天澜冰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君舒影,她是你的皇嫂。”
君舒影盯着沈妙言近在迟尺的脸,翩然一笑,“只是暂时。”
君天澜缓步走过来,隔在两人中间,“再过几日就是元宵,喜欢什么样的灯笼,我让人在宫里布置。”
沈妙言望着他,心中却有些疑惑。
不是说安子璇和徐思棋的家眷携老臣大闹御书房吗?
这个男人,怎么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似是读出她眼中的费解,君天澜摸了摸她的脸蛋,声音是如旧的淡漠:“不必担忧那些,我把他们都丢出宫了,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他的指腹有点儿粗糙,带着薄茧。
明明该讨厌的,可沈妙言却莫名……
讨厌不起来。
他把那些老臣赶走,是为了保护她吗?
君舒影清晰看见,沈妙言眼底那一抹动容。
拢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地收紧,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小妙妙一定会重新爱上君天澜……
下午,沈妙言独自在寝殿午休,听见添香八卦说夜凉过来给拂衣送什么什么东西,心中微动,让添香把夜凉叫过来。
她问了早上御书房里的事,夜凉直言:“那两人的家眷在御书房哭休不止,一定要皇上给她们一个交代。几个老臣更是倚老卖老,哭诉皇上被美色迷晕了头脑,说娘娘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姬,甚至以辞官威胁皇上。”
“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命人把那几个家属丢出宫,不准她们再踏进皇宫一步。那几个老臣哭得更厉害,跪在御书房里,说皇上今日不给天下一个交代,他们就不起来了,又说国将不国,他们要告老还乡。皇上冷笑了声,直接就罢免了那几个老臣。”
夜凉解释完,寝殿中一片寂静。
沈妙言偏头望着窗外的湖景,心头十分复杂。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薛宝璋的推波助澜下,皇后失德残害宫妃的消息,已经传至整座镐京。
黄发垂髫,男女老少,就没有不知道的。
君天澜为了不让沈妙言烦恼,严令她身边的宫女碎嘴说出这些事,又亲自遣人,把那些谣言悄悄地平息下去。
可在薛慎的带领下,朝堂上又起波澜,百官之中废后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
处在风暴中心的姑娘毫无所觉,只安逸地享受她的生活,在诡异的平静中,终于迎来了元宵。
君天澜隐约记得他的小姑娘小时候似乎喜欢兔子灯,所以宫中准备的,有一半儿都是兔子灯。
大的有半座楼那么高,看起来巍峨壮观。
小的只有巴掌大,玲珑精致。
造型和颜色也不一而足,什么样的都有。
沈妙言梳了好看的发髻,换上华美的服饰,对着镜子,有些恍惚。
拂衣感慨道:“奴婢还记得娘娘当初到国师府的模样,如今许多年过去,娘娘真正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大臣们那句‘祸国妖姬’,凭娘娘这副模样,还真当得起。”
薛宝璋端艳,谢昭妩媚,而沈妙言的容貌,却完美的集清纯与妖娆为一体,那双眼清澈动人,偏眼尾微微挑起,让她看起来格外撩人。
再加上她周身慵懒高贵的气质,盛世帝姬,不过如此。
她偏头望向拂衣,笑吟吟的:“拂衣今夜也很美,可是为了夜凉,才故意打扮得这么好看?”
拂衣一怔,回过神时脸颊红得厉害,“绝无此事。”
沈妙言唇角笑意更甚,“一提起就脸红,若到了你和他谈婚论嫁的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拂衣连耳垂都红了,咬着唇瓣的羞窘模样,叫沈妙言也不好意思再欺负她,于是笑眯眯道:“罢了,扶我出去吧。”
宫中灯火璀璨,千万盏明灯点亮,一眼望去整座皇宫宛如仙境,美不胜收。
无数美人贵妇手持团扇行走其间,芙蓉面杨柳腰,鬓影衣香,宛如仙子。
而沈妙言的到来,无异于仙子中最美的那一位,霎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御花园的亭子亦是被灯笼装饰得锦绣华美,此时君天澜还未到,薛宝璋、君舒影、赵无纠以及薛远坐在亭中玩牌,听见四周的躁动,不约而同地偏头望去。
花团锦簇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踏着灯火盈盈而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千万盏灯火,却不及她琥珀色瞳眸中的一点水光。
昔日懵懂稚嫩的小女孩儿,竟已长成如今魅惑苍生的模样了吗?!
薛宝璋盯着她,生生掐断了自己的半截指甲。
不是这样的,从前的沈妙言虽然漂亮,可也仅仅只是漂亮!
她哪里有这般风韵,哪里有这般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