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河口镇。
蒋媒婆惶恐不安且半死不活的在床上整整躺了五日,这五日里,她是既吃不下,更睡不着,然而此时就跟回光返照了似的,反常的扯开嗓门大声吼叫着,怒骂着。
“曲氏你个死婆娘,你死哪儿去了?是不是成心想要饿死老娘?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人,赶紧给我滚进来。”
正和隔壁邻居谈论着新任县太爷,以及两个恶棍的在菜市口行刑血腥场面,屋内忽的响起婆婆那间隔了好几日,此刻又回来了的熟悉叫骂声。
曲氏惊得身子狠狠一颤,脸色一白,惊恐的看向隔壁大婶儿:“杨婶子,今儿咱们就聊到这儿,我得进去看婆婆了。”
杨婶子心疼的拍拍曲氏的手:“没事,婶子就先回去了,你……等会儿也小心着些。”
说完,杨婶子就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蒋媒婆依旧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门儿,此时正恶语不断的辱骂磋磨着曲氏这个老实儿媳妇。
都说多年婆媳熬成婆。
只是,这蒋媒婆也真真是太丧了良心了些。
简直就没把儿媳当人看。
不仅如此,就连给人做媒,也是黑了心肝的只要能有大笔的媒人钱拿,蒋媒婆就会想方设法的坑蒙拐骗,把好人家的闺女或小子同那些身有残疾,亦或者是品行不端的人送作堆。
所以,蒋媒婆的媒婆生意并不好。
于是这蒋媒婆又兼着做了那人牙子的活儿,凡是经过蒋媒婆手卖出去的闺女小子,那基本上都是被卖进了那下三滥的行当。
如此品行恶劣之人,十里八乡可没几个愿意和蒋媒婆这样的人来往。
杨婶子摇了摇头叹息:“真真是可怜了那曲氏,上被恶婆婆磋磨,下被丈夫整日的殴打。”
……
蒋媒婆浑身泛软的躺在床上,看着低垂着头,佝偻着腰,瑟瑟发抖站在她床边的儿媳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贱人……整日的东家长西家短,老娘花了那大把的银子把你娶回来,还让我儿养着你这吃白饭的,难不成就是让你来我家当千金小姐的?赶紧滚去给老娘做一碗鸡蛋面端来。”
“……是,娘,儿媳这就去。”曲氏衣袖下紧攥的拳头微微松了松,忙不迭的冲婆婆鞠躬行礼,转身之前飞快的瞄了一眼婆婆,随后便犹如受惊的兔子般慌忙的出了屋子。
蒋媒婆接连高度紧绷了五日的神经,此时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被她收买的陈二狗和郑东阳现在都已经死了,县太爷想必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了。
幸亏当日她出钱收买那两人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这才没有被暴露出去,蒋媒婆此时很是得意于她自己的老谋深算。
要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暗自庆幸不已的蒋媒婆撑起虚弱的身子,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作揖感谢各路菩萨的保佑。
“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感谢诸位菩萨的保佑,我蒋氏过几天,一定会去寺庙给你们添香油钱的。”
那诡异反常的笑声,听得灶房里的曲氏越发的心惊胆颤。
片刻后。
蒋媒婆忽的脸色一变。
糟了——
她办砸了黑衣人交代的事儿,那黑衣人会不会杀了她?
蒋媒婆身子一抖,忽的又惊恐的扑在床上失声痛哭:“呜呜~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婆婆难不成,真,真疯了?”正在刷锅的曲氏忍不住悄声嘀咕起来。
蒋媒婆慌了,彻底的慌了。
不行。
她不想死。
一定要尽快想出个办法来弥补才行……
……
云杉母子三人的平安归来。
同样也扰乱了言传根家的安宁。
今日言传根家除了嫁出去的闺女,所有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回来了。
堂屋里男人坐一桌。
灶房内女人孩子们坐一桌。
今晚饭桌上虽然有炒腊肉,有炒鸡蛋,可一桌子的男人,却都没什么胃口去吃。
言传根敲了敲桌子,看向三个儿子以及大孙子,神情不甘却又不得不做出妥协:“厉氏这次衙门之行,不仅没脱成皮,反而全须全尾的回来,不仅如此,她还在两河口镇落下了美名,接下来……咱们家的人都暂时甭搭理她,免得触犯了众怒,给老四和有信招来不好的影响,毕竟,再过两个月,老四就要去考场了,关键时刻,可出不得茬子。”
言正斌立即点头表示赞同:“爹,我也这么觉得。”
本来这次所谓的抓奸,他们言家的人就不应该出面,没得惹人怀疑不说,还会被人认为是他们家想要赶尽杀绝故意设下的陷进。
只是,这话言正斌藏在心里可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这个儿子在家里可没什么话语权,一番好意说出来,搞不好还会惹来一顿训斥和奚落。
还有那厉云杉,往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狠角色。
不仅一打二的废了两个壮汉混混的腿,去了县衙还能镇定自若,巧舌如簧的为她自己辩解,最后更是让县太爷把镇上所有混混都给抓了去。
如此有勇有谋的一个女人,果然不亏是秀才家的女儿。
只是……
令言正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厉氏在嫁入言家这六年,却软弱得犹如菟丝花般任人宰割?
难不成,还真是死了一回后,这才想通了?这才导致性格大变?
“爹你老说的对,任何事情都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