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瑶姬从前把她当姐妹,如今,可真隐隐地将她视作主子了。
那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尊贵,当真让人心生敬畏。
春荷从另一边走来,低声道,“小姐,陛下和牡丹公主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花慕青转身,跟她一起往外走的时候,问:“晟儿怎么样了?”
春荷犹豫了下,说道,“今儿个也哭了,闹着要爹爹。”
花慕青脚下一顿,片刻后,又继续往前,没再说话。
春荷看了看她,掩下眼中不忍。
大理京城外的一条颠簸偏僻的山路上,庞泰坐在一辆马车里,不住地咳嗽。
脸颊凹陷,憔悴如鬼。
咳着咳着便吐出一口血水来。
旁边,一个女子转过脸,看了看他,正是含萃!
庞泰对她笑了笑,哑声道,“死不了。放心,你家主子的仇,我一定会让慕容尘还给你。”
含萃看了看他,冷淡道,“记住,我能将你从慕容尘手里救出来,就能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再死上一回。不要对我用当初对娘娘的那些空头承诺。”
庞泰脸色僵了僵,转过脸,再次咳嗽起来。
马车穿过夜色,朝九州大6,最繁华的帝都驶去。
……
御书房中。
杜天麟与青凰都站在龙案边,翻着刚刚呈上来的奏章。
杜牡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喝茶。
花慕青进去,便福了福身,“参见陛下。”
杜天麟连忙跑过来,“四姐快不要多礼。”他还当花慕青是暗凤队的血凰。
杜牡丹笑着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小姐。”
自从花慕青将杜天麟交给杜牡丹,她就将花慕青视作西市之主了。
花慕青朝两人笑了笑,“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陛下唤我来,是有何事吩咐么?”
杜天麟似乎还有些不自在旁人对他的这样称呼,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杜牡丹。
杜牡丹倒是从容一些,笑着拉过杜天麟,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小姐最近连日操劳,让您过来坐着喝杯茶。对了,陛下,您不是说这里有好茶么?我们去给小姐泡一杯吧?”
哪有天子给人斟茶倒水的?一听就是借口离开。
花慕青眼神微动,还没说话,姐弟俩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看了眼那边还站在龙案边的青凰,心中隐约明白了一些。
想了想,朝青凰走过去,伸手也要去拿一本奏折。
手却被青凰捉住。
她面色一顿,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抬眼,看青凰。
面目俊朗眉目如星的男子,经历岁月与风霜的磨砺,更显得沉稳而内敛。
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郎的姿态。
她朝他笑了笑。
青凰握着他的手便倏然一紧。
下一瞬,花慕青已经被他整个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她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挣扎。
也不知过了许久,青凰轻轻地开口,“殿下,我……真的不可以么?”
花慕青闭眼,鼻息里,全是这男人身上好闻的青草味道,“嗯。”
抱着她的手臂轻微地颤抖,片刻后,青凰将她松开。
笑了笑,“我知晓了。”
苦涩的味道,几乎都能从他的话音里,钻到花慕青的心里。
花慕青垂眸,抬起他的手,看着他掌心里深到几乎刻骨的交错疤痕。
然后低头,在那疤痕上,轻轻一吻。
青凰眼瞳一缩。
便听花慕青虔诚而庄重地道,“青凰,从今日起,我还你自由。愿你一生安乐,再不受心之所累,情之所苦,身之所痛。愿你,今生,喜乐安宁,得金玉良缘,一生欢喜。”
青凰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似乎想攥起手指,死死地抓住花慕青的手,不让她离开。
可直到她的身影,从御书房消失后,他都再没有动弹半分。
杜天麟与杜牡丹躲在门后,对视一眼后,齐齐叹气。
回往司礼监的马车上。
花慕青靠在软枕里,用一方帕子盖住脸。
春荷安静地在旁边坐着。
不久后,就见,一行眼泪,从那帕子后,汨汨地流了出来,浸湿了花慕青的鬓角,浸湿了那一方干净的帕子。
马车外,噼里啪啦的烟火及孩童笑闹的声音传来。
新年,到了。
备受九州大6瞩目的大理朝持续不过短短两月的纷乱,随着一支自称宋家统帅的黄金大军的凭空出现,各方镇压,尘埃落定。
于辞旧迎新的第一天。
宣布,新帝即位,乃大理朝先皇之末子,杜天麟。国号顺安。
新帝虽年仅十三岁,却有惊世之才。
并提拔黄金大军的副统帅,青凰,为摄政王,辅佐新政。
四方朝贺,天下大赦。
新帝即位第一年,降赋税,安四方,大行改革,百业待兴。
新帝即位第二年,以黄金大军镇守边疆国土,国力日渐昌盛。
周边无数小国部落备受震慑,献表附属,国土日渐扩大。
大理朝,已隐有成为九州大6第二大国的趋势。
第二年年初,春日宴,在皇宫举行。
御花园里,到处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杜天麟坐在御花园边新造的凉亭高处,心不在焉地看着底下那些刻意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各色女子,对身旁的人说道,“四姐觉得哪个好?”
他的身旁,正是两年之后,越仪态万方仙姿佚貌的花慕青。
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