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花慕青抬头,依旧恢复了那原本柔婉却叫慕容尘厌烦的明妍笑脸,慕青明白了,殿下,等慕青选秀过后入了宫,自会亲自到您跟前伺候。
慕容尘看着她的笑脸。
眼底的春色暖意,也渐渐消淡。
似乎想说什么解释的话,可最终一笑,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下了床,淡淡点头,你记住便可。
站在床畔回头看了看那个还缩在角落的小家伙,又道,花想容近期给胡国公府里递了一封信,你自己准备好接招吧。
花慕青心里其实早已猜到,听到慕容尘提醒,原本清醒冷静下来的心思又不知为何,暖了几分。
看了他一眼,软软点头,嗯,晓得了。
慕容尘黑眸一动,转身。
花慕青便见,慕容尘那件简直连城的宽大紫袍,如紫云舒展,从上方径直落下,盖住了她的眉眼视线。
她拽下紫袍,再抬眼时,房里已没了慕容尘的踪影。
只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片刻后捧着一套衣服走进来,笑道,小姐,这是主子让给您准备的衣服。主子还说,今日见您运用内力不错,暂时不必再疏通经脉了。您且慢慢自行修炼着,待要疏通之时,主子会再来通知您。
花慕青点头,打开那衣服一看。
不由瞠目——一套金丝软烟罗累珠叠纱粉霞茜裙。
这不是花想容曾经在跟杜少凌求过的衣裙么?
尚衣局曾经做了足足两个月,才缝制出来,只是一做出来,就被慕容尘以‘赏人’的理由给拿走了。
当时还把花想容气得在杜少凌跟前哭了好些天呢。
现在这衣服,居然会落到自己手里。
花慕青想了想,便想出个很好的刺激花想容的法子来。
嗯。
逼他们早点动手吧。
省得她一天到晚地受慕容尘那厮的纠磨。
数日后。
一直被软禁在褚秋莲收到了一封密信,正是宫里的花想容让花良才偷偷带来给她的。
她看完信之后,那枯瘦如鬼的脸上,露出可怖丑陋又扭曲的笑容来。
点点头,对花良才招手,我儿,你过来,这么安排
夏日酷暑,知了烦躁。
虽是上午,却已骄阳似火,花慕青乘坐大长公主赏赐的宝马香车,再一次来到了大长公主府。
纵使夏日难耐,高温不适。
可大长公主府却依旧颜色如春,到处繁花似锦,美色如织。
只是,这越是繁华艳丽的颜色,却在这骄阳之下,叫人越觉得刺目不适。
仿佛处在一片芒刺之中,到处都是叫人男人的疼痛光芒。
花慕青垂着眼眸,自那一片繁花之中穿行而过,来到一处临风水榭的长廊边,便见大长公主杜昭南之女,杜怜溪正坐在廊下,一脸夏日懒散地撒着鱼食。
后头数十个宫女端着碗碟毛巾,小心伺候着。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转眼,就见花慕青正站在廊檐这头。
先是愣了下,然后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一脸骄矜地朝她不甚在意地笑道,哟!这是哪位贵客大驾光临我大长公主府啊?
花慕青暗暗摇头——从前她真是瞎了眼。
分明这一个个的暗凤都在自己跟前,却怎么都没认出?
那个老实木讷的莺蝶,怎么就会是眼前这个骄矜蛮横霸道跋扈的郡主殿下呢?
从前的莺蝶,喜欢用厚厚的刘海盖住眼睛,低着头,少说话。
可至少花慕青是知晓她的容貌的啊!
然而上回见到杜怜溪,怎么就没在那华服金钗之中,认出这么个气质翻天覆地的女孩子,就是她的莺蝶呢?
那个老实可怜得让人心疼的莺蝶。
也许是那晚天色太晚没能分辨?也许是那天她满心算计无暇去想?
又或许是,再久以前,她第一次在皇宫那场宴会中,看到杜怜溪时,根本就没有看清她到底相貌如何?
那一次,她注意到的,是大长公主与众不同的反应。花想容与杜少凌的恩爱黏腻。慕容尘的似笑非笑,群臣内眷的暗中嘲讽?
以至于,她自认为认识这个孩子,却从来没有正眼看到过她。
花慕青以为的杜怜溪,绝对不可能跟莺蝶是一个人的,这样的先前想法,让她一直没想到。
原来莺蝶这个孩子,一直活得,这样辛苦。
这个嚣张蛮横的,是真正的她?
还是那个呆板无声的,才是真正的她?
她微微一笑,上前,福身行礼,见过郡主殿下。今日特来拜见大长公主殿下,不想殿下出门在外,得闻郡主殿下正在府中,便过来拜见。
杜怜溪撇撇嘴,行了,起来吧。装模作样的,也不嫌累得慌。拜也拜过了,就回去吧。
花慕青却未动,反而靠近了水榭的阴凉下,轻笑,郡主殿下瞧着精神不太济,可是这夏日高温,酷暑难忍么?
杜怜溪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不错,正是夏日酷暑,还有些不长眼的玩意儿在耳边上聒噪,叫本郡主烦闷得很。
花慕青哪里听不出她这是在拿言语挤兑自己呢。
也不在意,依旧笑意荷色,徐徐清清,郡主殿下性子真是爽利。
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大理朝郡主,用不着在意任何一个人,用不着朝任何一个人低头屈膝,自然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
可为何,莺蝶又会是那个样子呢?
而杜怜溪听她还在自己跟前絮叨,自然就把她当作了那些一心想攀附自己的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