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那儿?
珞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没有损坏?”
“十万年来地脉变迁,再加上某些人为因素,弥天阵的一些支脉肯定有所残损,但其主体应该还是完好的。”老者答道。
“那百年前怎么没人再用?”珞宇惊疑道。
一提这个,老者的语气突转低沉,咬牙切齿道:“虽然麟族的血脉也已断绝,但同为古族,我们对弥天阵的了解还是更多一些的。当时的计划是在四大古族汇合之后,由各族族老联手启动弥天阵,但后来恑耀二族临阵倒戈,一切谋划自然也就全部付诸流水了。”
珞宇眉头紧锁,他对这种背叛之举的不解还要超过了憎恨,“那他们为什么要叛?在异域规则的侵染之下,我们的一切都将被抹杀。异域之敌于我们势同水火,不可两存,难道他们还能投敌不成?”
“为什么不能呢?”老者一愣,随即恍然,好笑道:“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方无法投敌,所以才默认我们的每一个人都绝无叛变的可能吧?
“只要你立下足够的功劳,得到异域邪神的认可,你就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员,甚至还会得到无比丰厚的回报。
“所以当时不仅有人投敌,甚至还有很多人巴不得能攀上邪神的高枝,因为只要出卖几个同伴,他就能得到原本一生都不敢奢求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珞宇不由呆滞,张了张嘴,却哑然发现,事实上并非所有人都喜欢保卫家园,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在意生灵涂炭,这个前提本来就不成立。
但他还是不信,他总觉得在这些大义凛然的道理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搜肠刮肚之后,他终于又想到了一个关键,“就算不为他人着想,那人类难道不会渴望自由和自主吗?难道他们甘愿变成邪神的信徒,甘愿把灵魂、信仰和此生的前景都交到别人手里?”
老者深吸了口气,看着珞宇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向往自由渴望自主的。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你这样的,就一定有和你的性情想法截然相反的。
“某些人天生就充满了腐朽和奴性,他们的灵魂都不配被称作灵魂,因为他们早已丧失了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他们喜欢被主导,喜欢被管制,他们最惧怕东西就是你所向往的自主。
“因为自主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艰难。走在一条自主之路上,你就需要追随心灵的指引,在黑暗中摸索。这条路非常难走,因为从未有人走过,无法投机取巧,也无所依靠。这会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
“可别当老头子是在夸你,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我虚情假意的。这本来就是事实,一个人自主走出的道路,永远都不会与他人重合,这是天理,铁则。
“某些人没有勇气面对不可知的未来,所以宁肯请人替他们规划好未来。你以为神是从虚无之中诞生以后才去收拢信徒的吗?不是。是人需要神,所以世间才有了神。”
珞宇呆坐原地,只觉得醍醐灌顶。多年前深山石林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现……难道是异域邪神逼迫他们信仰的吗?
不。真相与想象恰恰相反,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本界之人在主动召唤邪神。
同是人性,表现在某人某事上,可能美好伟大,也可能丑恶不堪。
顿时感觉一阵头大,珞宇暗叹,果然是祸起萧墙,家贼难防。自古人心最难测,若想改变人性,恐怕要比干掉邪神更加艰难一万倍!
珞宇痴坐许久,直到身后传来阵阵饭菜香气。
沅茝被老者拎回茶棚吃饭,珞宇也回过神来,继续阅览起了蟒皮卷轴。他将滚进菜地的一端继续延展,很快就被另外一幅绘画吸引。
画中也是一处战场,但吸引他眼球的却是战团上方升起的一道道巨大虚影。
这些虚影头生双角,人身蛇尾,虎目猿臂,青灰色的身躯上布满了如血痕般的纹路,散发着无比苍凉粗犷的气息。
从外形上看,所有虚影的轮廓都一模一样,只不过大小虚实以及细节的清晰度各有不同。
不难理解,这种差别应该就是来源于下方人群的实力差距。
每一道虚影的浮现,都代表着下方战团中一名高手的爆发,随着一道道半人半兽的虚影填满了战团上空,战事迅速分出了胜负。
非常明显,这些虚影就是打破势均力敌的胶着战局的关键。
珞宇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疑问和猜测愈发清晰,他甚至好几次忍不住向茶棚里望去,恨不得立刻就能知道答案。
幸好无需他久等,沅茝的兴奋盖过了食欲,她只是在老者殷切的催促和叮咛下才心不在焉地往肚子里填了些东西,随后就抓了个机会开溜了。
“这是哪个古族?”珞宇迫不及待地问道。
沅茝吃得太急跑得太快,一口气卡在胸口,小脸蛋都憋红了。使劲拍了几下打了个饱嗝,她才松了口气,“唔,这是遒族,那个虚影就是他们的荒神。他们的圣器是荒神像,能在关键时刻赋予他们强大的力量。遒族本身都是一些力大无穷的勇士,有了荒神的庇佑,他们就是战场上最勇猛的战士!”
“遒族,原来他是遒族人……”珞宇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谁是遒族?”老者急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珞宇抬头一看,原来是老者端着饭碗追至此处,但他现在已经忘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