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人!”
左巴没说话,一千五百人?单听这个数字左巴就知道,前方绝不轻松,不然断不会只来这么点,可以说,这个数字绝对已经是支援的极限。但是,一千五百人,有何用?
不过片刻,一匹快马从后方赶来,马背上,坐着一左袖空空的四十余男子。
“某乃渔阳城县尉项破虏,左巴左将军何在!?”
“左某在此!”
“谢将军有令,尔等可速速退却两旁屋内,待我军与金人冲突,尔等再伺机重新杀出。”
嗯?左巴差点没反应过来。谢将军?刚入城的他可不了解城内人事架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援军不是只有一千五百人么?这么点人,居然让他们退后,没了限制,哪怕道路算不得宽阔,金人骑军也是能够跑起来的好吧。
“万万不可!”左巴大急。“金人强横,断不能让其战马发挥优势,当……”
“速速领命便是!项某跟随李帅历经大小战场五十七仗,无需左将军操心。”
“喏,左某领命便是。”
左巴自然很不爽,但没法反驳。
道路上,有前后两条线作战,忽然撤退放行的,自然只有左巴所在这一边,也是谢道韫领兵赶来的这边。
而让左巴这般做的指示,其实压根都不是谢道韫所想。而是项破虏所建议。理由?当初项破虏便跟随李秀宁西进雍州,第一仗,打的便是以步卒直接抗衡西域联合骑军,大胜!
若非后来战场上被人斩去一臂,现如今必然留在军中为将,而不是被分配到渔阳城做县尉。而项破虏这名字,好吧,压根就是李秀宁给取的。
名义上,谢道韫是此刻这波人马的最高将领,但谢道韫也清楚,论经验,她半分都比不得这些老卒。要知道他们几乎人人身上皆有战功,若当真lùn_gōng行赏,少数人都够当将军了,而一半能做校尉,其余的最少也是个队正。不过军中哪来那么多职位,为此周少瑜不得不将士官制度借鉴了过来整改。
总归这拨人马的士官级别不低,待遇很是优厚来着。而相应的,战力自然极高。
“列阵!”一声令下,无需过多指示,一千五百人自动根据街道宽度排成紧凑的队列。
前三排为盾手,再三排为长矛兵,紧接着是投矛手,其后才是弓箭手。
“全军听令,小跑前进!”
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慌不乱向前方战场开赴。
沉稳不乏杀气,眼神坚定无惧一切。这便是谢道韫最直观的感受。
“李秀宁么。”谢道韫低声自语。
她和李秀宁是打过交道的,但在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感官,因为那时候李秀宁多在了解水师训练以及作战方式,看起来除了老是板着脸学习认真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多表现。
不是没听闻她彪悍的战绩,可到底没有太大实感。直到现在,看着这些李秀宁一手带出来的老卒,才越发直观的明白,那个小个子冷着脸的女子,到底蕴含了多大的能量。
伴随着左巴带人散去让开道路,金人自然眼前豁然开朗。虽说他们以人少的情况仍旧杀的占据优势,但这种地形之下终究有所限制,且他们也没底,不知道对方何时还会赶来援军,毕竟已经来了一波了不是。
“金人的勇士们,上马,随我杀出去!”一名金人将领大吼一声,骑上战马一马当先冲锋出去,其余金人立刻紧随其后,只要战马跑去来,有何可惧!?
另一边。
“报,金人已在途中!”
“全军停止前进!”
“保持阵型。”
“立盾!”
显然还是当初李秀宁的那一套,第一排盾手下蹲,手中盾利于地上,第二排上千,将盾牌叠加于上。而第三排则抬盾高举,带有弧度继续叠加。
大概便是一个‘厂’字型的样子。只不过并非直接九十度的大弧度。
而后排的长矛手,见缝插针,从盾牌挡箭狭窄的缝隙当中将手中长矛插出。他们的确人少,但胜在地形有利,道路只有这么宽,一次需要面对的骑军也是有限。只要挡住头一阵,前方的金人骑军落马形成阻挡,后方的金人骑军自然变无法发挥优势。
可即便如此,一场激烈的厮杀也在所难免,胜负由不可知。
但,不知又如何?
“朱雀军,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将士高吼,前方战马疾驰声也渐进,冲突一触即发!
“投矛!射箭!”
短矛在下,箭矢在上,冲锋于前的金人骑军首当其冲,相对狭窄的道路上,几乎避无可避。惨叫跌落,战马嘶鸣,连带着身后的金人骑军也受到影响放慢速度,乃至被迫停止。但仍有数十骑冲锋而至。
嘭……
一声闷响,疾驰的战马撞上盾墙,人仰马翻之下,盾墙后的盾手同样不会好受。若非粗木棍已经成为盾手的常规配置,单凭肉身,怕是没那么容易阻挡,可即便如此,随着连续的撞击,也有好几处粗木棍断裂的情况,只能由人死死顶住,哪怕顶出内伤口吐鲜血也毫不退却。
“这便是战争……”谢道韫双拳紧握,实质上她能做的不多。名义为统帅,但实质却像看客。此刻自省,才发觉自身好些时候想法有多幼稚,纸上谈兵?怕是如此之能都尚未达到。
多少都是很有些腿软的,这般近距离面对战场厮杀,血肉横飞之下,如何不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