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是陈匡之的第三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前二子均早年夭折。在陈母生下陈渊时,都已是四十多岁了。老来得子,可以说是非常不易,所以从小疼爱有加,让陈渊感受到无限的母爱与父爱。
“渊哥,渊哥……”
在陈渊和父母入城后,陈岩一时慌了手脚,连忙主动跑过来与陈渊亲近。
“岩子?”陈渊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小子,只是几年没见,他都快认不出陈岩了。
陈渊记得最后一次见过陈岩,还是五年前他去上清赴任时瞧过一眼,那时陈岩正因为与别人打架,被其父亲训斥呢。
如今的陈岩,一身干净的捕快皂衣,面净洁白,眉宇分明,身体高壮结实,完全没了以前市井波皮之气,反而有种深沉入世之人的模样。
“是我是我,岩子!”见堂哥认出了自己,陈岩也是一阵高兴。
“你现在怎么?”
严肃立忙道:“哦,陈岩目前是在本府当差,他作事认真卖力,很是上进呢!”
陈渊听了他的话,心里大体是知晓了严肃立的用意,有些不喜,但并未表露于外,只是含笑地拍了拍陈岩的肩脖,便不在说什么,继续向城而去。
“不好,坏事了!”
陈岩长期混迹市井,怎会看不出陈渊的心情,知晓自己是报国无望了,于是瞬间一秧,没了什么激情。
陈渊与众官员及自己父母同坐席上,其间他向本地官员打听了河南受灾情况。
严肃立报告说:“河南一地,数年少雨,至今岁更是酷烈异常,五月不雨,以至于秋,三伏亢旱,禾苗尽枯,赤野青草断烟,百姓无食,竞相出走,光以我们安阳为例,出走逃灾者已有万余。”
“那为何不救”
“唉!陈大人,不是我们不救灾,而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年年大旱,地都没法种,税也收不上来,哪里有钱救灾,去年年底,朝廷又兴大兵伐贼,后勤分摊,我们都榨干了血肉,更不能再去管多达数十万的灾民了。”
如此说来,陈渊虽用新政一时解了中央财务的危机,但各地方却仍深陷财务的乱窝之中,这不得不是他应该注意的问题。
之后,陈渊又与其它官员谈了会,便又和陈匡之两人谈了起来。
“家中一切可都安好?”陈渊问。
“好好好,前几日收到你的来信,你大伯三叔们都高兴地很,全都盼望着你能回去看看呢!”陈匡之道。
“我正有此打算,这几天我也不去驿站住了,就回乡里,去看看大家吧。”
“那可太好了,”陈母十分高兴,可又轻“咦”了一声,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陈渊道:“你在一年多前就写信告诉我们说你已娶妻成家,为何不带着你内人一起来呢?”
陈渊一笑,回说:“她现在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就留在陕西了。”
“啊!”陈匡之夫妇两人一阵惊喜,忙又是问东问西,弄得陈渊只能苦笑应对。
下午,陈渊带车队回乡,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古代言衣锦还乡,陈渊现居朝廷二品大员,派头自然是小不了,这不是他能左右的,自有地方官员安排。
十乡八里都能听到喧闹声,全都跑来观看,从府城门口一直到陈渊老家陈家堡,一路人人山人海,给了家乡攒足了面子。
“大官来啦,大官来啦……”
陈家堡门口,一群小屁孩欢乐地跳跃着,但很快就有自家大人把他们赶跑了,这等场合,可不是玩笑之地。
陈家堡乃是四围堡垒,其中里面住着都是陈姓本家人,外面住的是外家。
可这一刻,荣耀是属于整个陈家堡的,所以无论本家外家全都出了来迎接陈渊。
带领众人的家族族长陈于章,按辈陈渊应称其为叔祖。但陈于章可不敢在陈渊面前托大,见陈渊穿着绯红大袍从马上下来后,他马上过去拜见。
“小民……”
“哎呦喂,叔祖,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陈渊连忙跑过去将陈于章扶起。
陈于章今年都七八十岁了,如果陈渊真要他拜自己,那可是要折寿了。
“广博啊,回来啦!”陈于章见陈渊抱住自己,心中一暖,亲切地唤起了陈渊的表字。
说起来这个表字还是陈于章给起的,当年他是堡上唯一念过几年书的文化人。取“广博”二字,意为广远博大,正与陈渊的“渊”字的“宛为大都,士之渊薮”所对应,还是有一定深意的。
“回来了,叔祖。”陈渊轻声回应着,然后微笑地扶着陈于章向堡中走去。
陈家堡门口聚集了数百号人,大家争先恐后地来看京城大官,这些淳朴的乡里人,有些可能一辈子都未见过县令,如今看到有京城二品大员来了,怎不激动。
人还是那些人,家还是那个家,但陈渊漫步入堡,却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吗?这是我以前彻夜苦读之所吗?”
又是这种感觉!陈渊夜里躺在以前所睡的床上,无名的魔怔不断侵扰着他,也许是白天回忆的太多,反而让他感到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伴随着这种感觉,他的脑中又出现了另一种记忆。
那是一片高楼,风狂卷着他的短发,一个透明的琉璃**在他的脚边滚来滚去,最后掉下了高楼,摔的粉碎。
“再见了,这个世界!”
画面中的自己这么说道,然后纵身一跃,向着那透明琉璃**而去。
“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