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灵力充盈之地,灵根在身之人仍是十不存一,灵根根骨适宜修行之人百不存一,其中大半又止步淬体期,真正迈入修真之途的已是人间翘楚。
这也导致了凡俗之人性命,真是草芥般不值钱。
这还是中央域,最是平和繁荣,魔道衰微,东域北域之流,凡俗之人更是人命危浅,朝不保夕,使得人人妄图登仙门,不求长生也求自保。
故而林小荒虽着意纨绔起来,但比起从前嚣张跋扈,还是相差甚远,更因他本来是个好脾气,笑起来又软绵绵的可亲,几日内倒让林府的人传说着:二爷这一病之后脾性大改,倒有几分庞夫人的性子了。
他们口中的庞夫人,便是林小荒的亲娘。
林府规矩森严,家主夫人只有一位,便是楼氏,少爷也只有两位,旁人都序齿称公子。只是庞蕴筠一朝入筑基,成为林家排名前五的高手,谁敢以姨娘称呼她,少不得含糊叫一声庞夫人,连着老太爷都默许了,只楼氏院中不肯如此称呼罢了。
庞蕴筠生的明月梨花般温柔貌美,言语举动令人敬重亲近。修真界女子不拘泥后院,她修为又高,黄沙城内议事长老都有她一席,倒真无人说她一个不好,最多是感慨时运不济,但凡早几年与林枫相遇,以她的资质容貌,也不是不能做林家夫人,如今却屈身妾室,修真界虽不讲究什么妾室服侍主母,然中央域世家豪族不知凡几,嫡庶之争尤为厉害,嫡系正统之说深入人心——所以连累着儿子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林小荒坐在窗边看母亲和香,筑基期修士一举一动别具神采,其间奥秘,足够才炼气五层的林小荒琢磨一程了。
“难为你安静这大半天,难道你大哥真有灵丹妙药的效果?”
“娘就别笑我了,他们不就是讽刺我被大哥打怕了,胆子小了吗?哼,我这是知耻而后勇。”
庞蕴筠被儿子逗笑了,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倒没见你勇在哪里,成日躲在为娘的院子里不敢出门才是真的。明儿说什么也要去给你大哥登门道歉去。”
林小荒下垂眼几乎哭出来:“大哥也就算了,娘啊,楼夫人每次见到我眼神就像要杀鸡一样。儿子不敢去,要不你陪我去,要不我就走到门口就地晕厥,横竖我不敢自己进去。”
“胡闹!当初提着剑去偷袭你大哥是哪里来的贼胆?!别以为你吃了亏我就不罚你,娘何曾教你如此下作举动,白白玷污了我的秋水剑。若不是看你这大病一场后改了好些小毛病,我早就将你好好管教起来,还容得下你在这撒娇撒痴的耍赖?”
背着前任锅的林小荒无语凝噎。
“阿筠,小荒早就知道错了,打也打过了,还要怎样呢。”及时雨一般的林家主杀到,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儿子。林小荒才来没两天便看懂了,跟他脑补的,红颜祸水的小妾迷惑丈夫惠及儿子截然相反,他家这一对父母,却是慈父严母,妾室母亲在气场上还要压过他的家主父亲一头。
不过,林小荒暗自腹诽,看前任的跋扈模样,估计两个人教育儿子上半斤八两,谁都不肯下狠手。
“楼氏,唉,楼氏!”林枫叹了口气:“阿筠,别为难孩子,楼氏心胸狭窄,刻薄无情,只拿篁儿比性命还重,如今,我真怕她动手伤了小荒。”
庞蕴筠眉目清远:“一报还一报,也是该的。小荒这件事错的离谱,楼姐姐要动手我也无话可说。换位而言,便是你拦着,我也不放过偷袭伤我儿子的人去。”
林枫含糊着:“小荒还小呢,且篁儿也没伤着……”
庞蕴筠扫过林枫一眼:“罢了,很不用你插手,明儿我带着小荒去登门道歉,楼姐姐的怒火,我接着就是。”
林小荒看着急的抓耳挠腮的父亲,心道,他跟系统俩人加在一起也看不懂他这位母亲是真正派还是心机太深,反正是把他这便宜爹哄得人仰马翻,言听计从。
当时林枫要责罚长子,据说庞蕴筠是很劝了的,可最后林篁不还是挨了一顿好打,只庞蕴筠留了个美名。
而她若是真心如明月,依着之前林小荒对母亲的爱重眷恋,她但凡肯出力,兄弟二人怎么会闹到这种田地。
可如果说她暗藏邪意,事事却又稳重公正的很,连着黄沙城这些成了精的老人们都挑不出错来。
林小荒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横竖自己是她亲儿子,再安全不过的第一受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