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检查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未时三刻才正式开考,时间还很充裕,学子们不慌不忙在衙役的带领下,依照号码牌找到号舍。五十间为一排,共二十余排,东为头,西为尾,每排号后一个间是粪号。号舍大小一样,都是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这像一个笼子,在里面住三天,既憋屈又难受,可是想入仕途,就得经历这种磨难。
沈柏密和沈柏寓的运气不错,没有拿到臭号,两人相距也不算太远,就隔着三个号舍,不过再近也照应不了。兄弟俩进了号舍,放下挡板,把小提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文房四宝摆桌上,铜质的香熏炉搁桌下面,点了块薄荷香片,丢进炉膛,浓浓的薄荷香味驱散了号舍里那股霉味。
收拾完号舍,到了正午时分,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沈丹遐前些日子折腾出来的白菜叶包饭。沈丹遐想做得是寿司,可是一时之间找不所要的紫菜,没办法,只能改良,白菜叶包饭的味道也不错。
吃了五六个饭团,喝了杯蜂蜜泡金桔茶,已有八分饱,兄弟俩将食盒合上,简单的归整了一番,将靠在墙上的木板放下来,合衣躺下,小憩两刻钟起来,在号舍活动活动,就在桌边坐下,等着衙役发席试卷。
秋闱不比年年都有的童生试,乃是三年一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要考中,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人从十八岁开始考,考得白发苍苍了,还是个穷秀才。
秋闱分三场,分别于八月初九、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家有考生,中秋节都没什么心思过,祭月时,袁清音还在那念叨着:“请保佑我家相公和我小叔子能金榜提名。”之类的话。
十六日,沈丹蔚出嫁。沈柏宽四人在贡院里出不来,只能缺席,背沈丹蔚出闺房的人是沈柏守。周氏觉得自己闺女受委屈了,明明有亲兄,却要堂兄弟来背,而这委屈是陶氏造成的,要不是她把沈丹迼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日,她用得着把沈丹蔚成亲的日子定在十六吗?
周氏跑沈母面前的抱怨,“七丫头年纪又不大,做甚这么急着把人嫁出去,还挑在乡试时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七丫头有什么问题呢。”
“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沈母差点被她给气厥过去,要不是给定边侯府的面子,她今天就不会过来了,“七丫头成亲的日子是景国公夫人找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不是随随便便定下来的。行了,你少在这里歪嘴和尚念经,没得一句好话。去招呼客人吧,不要杵在我面前。”沈母现在最不喜欢的儿媳,已由陶氏变成周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分不清轻重的蠢货,不好好招呼迎亲客,跑她面前来搬弄妯娌的是非。
周氏被沈母训斥了一顿,讪然离开。
经过三进三出,这场为期九天考试终于结束,沈柏密和沈柏寓的身体不错,熬了九天,还支撑得住,也就脸色苍白了些;沈柏宽迷恋女色,身子虚,每回都是被衙役扶出来的,这次也不例外,沈柏宯跟在后面,帮他提着书箱食盒。
周氏带着魏牡丹来接人,看到半昏迷的沈柏宽,扑过去又是一阵哭,“儿啊,儿啊,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看娘啊,儿啊。”
坐在马车上的沈丹遐抚额,又来了,六天前一回,三天前一回,要不要哭得好像沈柏宽死掉了一样啊?
沈丹念这天没来,她已经打听到这位乔智嘉是锦都城一个富商的嫡次子。一个商户子是配不上她这个官宦女的,沈丹念立刻就将乔智嘉三振出局了。沈丹念的想法,无人知晓,她不来接人,陶氏巴不得,儿女要是跟庶出的相亲相爱的,她还膈应呢。
把人接回家,陶氏没问他们考得如何,安排兄弟俩去沐浴更衣,再让两兄弟饱餐一顿,就打发他们回房睡觉去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把精气神都给养了回来。
沈穆轲把兄弟俩叫去了书房,“你二人考得如何?”
沈柏密信心满满,“必过。”
沈柏寓却不是很有把握,“还行。”
“乡试过后,还有会试,你们不可懈怠。”沈穆轲叮嘱道。
兄弟俩全身心投入到春闱的备考之中去了。
八月二十日,大吉,诸事宜,沈丹迼出嫁。天朦朦亮,上头婆子就过来给沈丹吉开脸上头;上头婆子拉扯着红线,边给她开脸,边唱《开脸歌》予以祝贺,“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姑娘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抱琴手捏着帕子堵住嘴,站在角落,含泪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沈丹迼,姑娘大了,出嫁了,太太没有亏待她,给她寻了户好人家。
开了脸,那婆子拿出两盘叠成双层的红纱带,从她的前额箍到脑后,紧紧地箍盘十二道,表示一年十二个月月月太平。沈丹迼是个极能忍痛的人,这下都忍不住了,发出惨叫声;沈家已嫁过五回姑娘,这是第六回,沈丹遐几个听这声音,都听得习以为常了,只是想到日后自己成亲,也要箍这么十二道,头皮有些发麻。
十二道箍完,惨叫声停止,婢女出来,请各位姑娘进房送吉祥物说吉利话。沈丹遐手握一柄花梨木嵌红木如意,走到沈丹迼面前,将如意递给她,道:“大姐姐,愿你婚后万事如意。”
“谢三妹妹。”沈丹迼微笑道。
沈丹迅捧着的是一个银质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