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军的大帐的文臣们,都在暗中观察三朝老臣魏仁浦。有人暗暗挑起大拇指,佩服魏相公的眼力和手段,实在是高出寻常人不知道多少倍。
魏仁浦算是历事三朝的老臣了,本朝太祖郭威时期,魏相公已是枢密都承旨。
柴荣显德年间,魏仁浦由枢密使,被提拔为宰相。
等到李中易击败了韩通的大军,魏仁浦连夜赶路数百里,再一次站到了正确的队伍里面,成了时代的幸运儿。
所谓的谜底,实际上,就是李中易何时在开封登基称帝的大事。
水涨船才会高,只有李中易称了帝,在场的所有人才有可能更上一层,甚至是几层楼。
李中易并不打算马上揭开谜底,任由大家去猜。每逢大事有静气,一向是他的座右铭。越是临近成功,越需要有过人的定力,绝对不能浮躁。
魏仁浦见众人都盯在他的身上,他不由暗暗有些得意,这一把赌对了之后,他的政治行情明显看涨啊。
以前在政事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范质的身上,哪曾如此的关注过他魏某人?
李中易以军功起家,枪杆子又是万权之本,他自然的就把目光投注到李云潇的身上。
李云潇和李中易对过视线后,随即清了清嗓子,禀报说:“回主上,韩通的败军已经整顿完毕,计有俘虏二十一万九千人,战死者一万一千人,主要是于败逃途中,互相践踏踩轧,而造成的损失……”
李中易露出会心的微笑,军中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其实并不需要李云潇画蛇添足的当众禀报。
魏仁浦尽管已经知道了朝廷最后的大军战败的消息,却只晓得一点风声而已,并不知道实情。
如今,真实的战报随着李云潇的持续禀报,彻底展现在眼前之时,魏仁浦暗暗庆幸不已,好悬,多亏他及时的下了决断,在最正确的时间里,没有选错边。
李中易扫了眼全场,武将们对于战胜的结果,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特别的表现。
倒是文臣堆里,文官们一个个瞪圆了两眼,竖起双耳,听得聚精会神。有人两眼放亮,有人则垂头沉吟,更多的人则满是期待的望着李中易。
这就对了嘛,李中易就是要让文臣们知道知道,李家军的枪杆子已经硬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这个论断放之四海而皆准!
此前,李中易一直有条不紊的加强对于军队的控制力度,彻底掌握兵权这也是头等大事。
如今,中原大局已定,在即将进入开封城之前,整顿文官体系,理顺各衙门之间的权责关系,也就顺理成章的摆到了李中易的案头,成了当务之急。
“诸位,我一直有个想法,朝廷的冗官冗员实在是太多了,应该怎么去裁减?”
李云潇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文官们回过神来,李中易便抛出了酝酿已久的话题。
魏仁浦心头猛的一惊,这还没进开封城呢,就要考虑裁衙门裁官员了,难道李中易不担心天下大乱么?
李中易早早的透过底给刘金山,刘金山自然不急于发言,他也想看看孔昆是个啥意见?
“主上,方今天下未定,岂可草率行事?万一寒了天下士大夫的心,从此遍地烽火,将永无宁日矣。”孔昆原本盯着的文臣之首的宝座,竟然被魏仁浦冷不丁的抢到了先机,他心里极其不爽。
所谓言为心声,孔昆带着情绪说话,难免就把风向带歪了。
“孔公此言谬矣。”刘金山自然不可能坐视李中易被指责,当即站出来,狠狠的批驳孔昆,“以我军的实力,北击契丹,东征高丽,西破党项,横扫韩通,一向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容鼎盛,威加海外,谁敢谋逆,必会身死族灭。”
“你懂什么?”孔昆被刘金山当众打了脸,心里的不痛快更是爆了棚,他抬手指着刘金山的鼻子骂道,“士大夫方为国朝之根基,岂有自毁长城之理?”
李中易摸着下巴,欣赏着孔昆和刘金山之间的骂战,却丝毫没有插话的想法。
他心里很有数,孔昆的逻辑其实非常符合时代的普遍观念,治天下是文臣和士大夫们当之无愧的责任。
李中易更想听听魏仁浦的看法,不过,魏老相公微眯着双眼,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和睡着了没啥两样。
嘿嘿,不愧是多年的伴食相公啊,魏仁浦装傻充楞的演技,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令人叹为观止。
在场的武将们,一个个如同雕塑一般,紧闭着嘴巴,没人敢胡乱插话。
文武分治,军方只管军事,政务归文官,绝对不允许混淆不清。总之一句话,李中易的大忌讳是:军头干政。
这么多年下来,军方的将领们谁不知道李中易的红线所在?敢碰红线者,必遭天谴,绝不可能有例外!
魏仁浦这还是第一次参与类似的会议,他也注意到了武将们只带了耳朵的状态,心里多少有些好奇。
自从晚唐以降,藩镇割据的状态持续了一百多年,主要的恶果就体现在,朝廷对于大军阀,大藩镇,完全没有约束力。
以至于,短短的百余年间,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改朝换代的戏码屡屡上演。
李中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强悍如钢的李家军,驯服到如此服贴的程度呢?魏仁浦一直想不明白。
就在刘金山和孔昆吵个没完没了的时候,带刀的亲